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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貌冠天下[重生](15)+番外

他擦手一向很慢,才过两根,小孩儿竟闹起别扭,夺过锦帕,坐到一旁,自己胡乱擦了一把,然后将帕子揉成一团,丢出窗外。

风从缝隙穿进来,夹杂着暮叹花瓣,雪白透亮,就在此刻,外面驾车之人竟吁了一声,喝令马儿停下。

陈一卷起车帘,探进脑袋,“前辈,我们似乎遇上了鬼打墙。”

他脑子比杜鹏转得快,又较后者接触江栖鹤更多,是以并不认为这人是神都里的师兄,但这人极擅“春风词”,便选了“前辈”这个称呼。

“咦?”江栖鹤挑眉,“若是鬼打墙,便揪出那鬼。神都连这个都没教你吗?”

“不,不是的。”陈一不好意思地挠头,“我就是引用了‘鬼打墙’这个意思,我确定周围没有鬼,只有浊气和浊怪,但这四匹马跑得太快,目前还没有浊怪能跟上。”

江栖鹤理解得很快:“你是指,被幻阵困住,无法从原地走出了吗?”

“对对对。”陈一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行吧。”江栖鹤自软塌上起身,绕过那被收起一半的屏风,钻出车门。

白发小孩儿紧紧跟随他,车外一时变得拥挤,江栖鹤示意陈一进去。

驾车人换成白发小孩儿,江栖鹤支着一条腿坐在他身旁,背靠着车门,眼神轻飘飘地从街道上扫过。

车行得很快,连成一线的灯火昏影倏然间便遭甩远,像飞逝而过的萤火。天顶依旧一片漆黑,江栖鹤想了一下,自车门前站起,挽起一朵剑花丢出去,俄顷即被黑暗吞灭。

“停一下。”他朝白发小孩儿招手,又挑开车帘,唤出阿绿:“去上头看看,但别飞远了。”

阿绿道了声“好的哦”,展翅离去。

“前辈,是发现什么了吗?”陈一凑过来。

江栖鹤笑着摩挲下巴,“有些猜测。”

阿绿不多时便回来,向江栖鹤报告整座洛夜城上空都遭黑暗吞没了,飞不到头。江栖鹤喂了它一根肉脯,让白发小孩儿继续驾车。

渐渐的,身旁的景开始重复,先前被甩开的醉云楼、吉祥客栈、刘记醉鸡等等招牌重回眼前。

约莫又行了几十息,他们与被白发小孩儿擦过手丢出窗外的锦帕相逢。

“我知道了。”江栖鹤从身边人手里拿过缰绳,轻轻勒马,“我们进入了无尽之地。”

“这不是鬼打墙,也没有在原地瞎转,这是因为你走的路便是无限重复的,每一段都相同,但其实每一段都是新的。”

他提着剑从马车走下来,白发小孩儿紧跟其后,接着是阿绿,陈一。

“哎。”江栖鹤忽然皱起眉,“把你那师兄搬下来,别脏了我的车。”

“哦……”陈一赶紧转身回去。

“无尽之地,这不是天子胥的拿手好戏吗?”

白发小孩儿寸步不离守着江栖鹤,阿绿只能退而求其次停在陈一肩上,偏过头开口。

“天、天子胥?”正勤恳搬运杜鹏的陈一听闻此名骤然腿软,将他师兄给砸到了地上,但他此时不顾上了,一双眼又惊又怕,“是是是是十圣之一的天子胥?”

“除了十圣之一的那个,还有谁敢叫天子胥。”江栖鹤平静地看了他一眼。

陈一口齿不大利索,撑着车板才勉强站直身,“他他他他他他老人家干嘛将我们丢进无尽之地?”

被他摔在地上的杜鹏正巧给磕到头,撞醒了,话听了一半,但惊惧比之陈一分毫不减,“咳,无、无尽之地?那、那我们不得死在这儿了?”

“是啊。”江栖鹤目光落到手中长剑上,语气仍然很淡,“我只知道五百年前,唯有枯荣剑曾破过他的无尽之地,毕竟枯荣剑下无幻境。”

杜鹏和陈一面如死灰。

江栖鹤却话锋一转,“听说陆云深现在已是十圣之首了?”

“你怎可直呼其名!”陈一咬牙道,“陆庄主三百年前触碰到太清境门槛,如今已是迈进去了半只脚,自然是十圣之首。”

对于此,江栖鹤只平平一“哦”,语调无甚波动:“那他今日为何不曾在风云会上出现?大庄主给风云榜魁首颁奖,不是惯例么?”

“什么?”闻言,陈一面上浮现茫然。

倒是杜鹏,对这些事情打探得清楚,“据说陆大庄主忽然入关,才没在风云会上露面。”

六百年前,枯荣剑败于春风剑下,江栖鹤成为天底下第一人。如今他去了五百年,陆云深成了第一,好像没太丢他面子。

江栖鹤不要脸地想着。

那边两人又将话题绕回去,“若咱们真陷入了无尽之地,岂不是只有死路一条?”

江栖鹤散漫点头,“是啊,死路一条,所以趁着还有口气在,该吃吃该喝喝,快快活活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