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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读守则(47)+番外

原来是她的伤处吓着了人。

展见星把衣领拢了拢,低低应了一声,快步往前走去。

她现在也只想回家。

但是走着,走着,她的脚步渐缓,停下。

她带着这样能吓到路人的伤处,怎么回家?

她会把徐氏吓死。

为了说服徐氏同意她去代王府读书,她费了好大的工夫,就这样回去,徐氏死也不敢再放她去代王府了,她此前所有的努力,都付诸东流。

她将跌回尘土里,重新受困在与展家亲族的争斗里,这一片灰蒙的未来是如此让人不甘。

而又凭什么呢?她险些丢命,却只能抖抖索索地逃跑。

幕后凶手不用为自己的罪行付出一点代价。

庶民难道就天生命贱!

愤怒迟来地在心中升起,一经点燃便以燎原之势压倒了恐惧,展见星的眼神真正凝聚起来,亮起来,她迈开步伐,大步朝前走。

方向已不是回家,而是府衙。

她还太过弱小,无法凭借自己的力量在代王府里做什么事,但她有力可以借,能不能借到,她决意去试一试。

**

这个时辰,罗知府已用过晚饭,正在后衙享受着难得的一点空闲时光。

他既不会接状子,也不会随便见什么人了,但展见星的伴读身份帮了她,让她越过了第一道难关,在这个不太可能的时辰进到内堂,见到了罗知府。

又过了路途这段时间,她脖间的伤痕发散出来,愈加骇人,已经沉积出了紫红淤痕,被周围白皙的皮肤对比着,触目无比。

展见星立在堂中明亮的灯火下,尚未开口,罗知府的眼神已经凝住,抬手止住她下拜,张口便问:“这是怎么回事?”

展见星控制着声音里的情绪,尽力简单明白地将经过说了,只隐去了朱成钧援手之事,只说她当时被掐晕了片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等醒来的时候就看见张冀倒在地上,她不敢去查看他怎么了,飞快逃走了。

她嗓音嘶哑得厉害,等她说完,罗知府让下仆给她倒了杯水。

展见星谢过,捧着茶水小心地吞咽着,罗知府问她:“可有大碍?要不要请个大夫来?”

展见星将茶盅交还下仆,躬身道:“多谢府尊。小民可以撑住。小民来求见府尊,只想得一个公道。小民不甘心白白遭此厄运,况且,这回小民侥幸逃得性命,但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下回又当如何呢?”

罗知府微有意外:“你没有被吓退?还想继续在代王府读书?”

展见星哑声回应:“小民无路可退。”

退回去只有一片缠陷不休的泥沼,没有路。

罗知府点了点头,脸色冷峻:“好,本官与你主持这个公道。”

此时外面已是宵禁时分,但府尊有紧急公务出巡自然可以不受这个限制,罗知府点起家住左近的衙役轿夫等,凑齐了十来个人打了个简易的仪仗立即往代王府赶去。

**

代王府在夜色里看上去很安宁,一点也不像刚刚差点出了人命案的样子。

罗知府没有立刻求见代王府的任何一位王孙,只是告诉门房要见王长史,然后就把大部分随从都留在外面,只带了一个心腹幕僚和展见星一起进去。

他是外官,对辖地里的藩王不法事有监督参奏之权,但不能直接涉入藩府内务,方便做到这一点的只有朝廷委派来的王府长史。

代王府的这位王长史今年四十五岁,但看上去至少有五十五——他非常倒霉,先帝下令圈禁的时候把他一起圈了进去,他费尽工夫终于递出去一封喊冤的奏本,结果先帝认为他有规谏辅导不力之责,根本没搭理他,他就生生也在里面圈了八年,圈成了个老翁模样。

时运如此不济,王长史灰心丧志已极,听见罗知府的来意,他第一个反应是闭门:“本官已向朝廷递了乞骸骨的奏本,只等批复下来了。王府一应事体,本官不再沾手。”

罗知府一伸手把门抵住了:“如今批复还没有下来吧?那王大人就仍旧是这代王府的长史,本官有话,只与你说。”

王长史垮着脸:“我劝府台一句,那伴读既然无恙,那就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罢了。我是要告老的人了,也不怕和府台说句实话,这府里蹊跷的事多着呢,就算府台不畏艰难,也很难真查出个结果来。”

展见星站在阶下,愕然地看着王长史——她还没见过这么软塌塌专一和稀泥的官员!

杀人未遂的恶性案件,在他嘴里就是个“化了”!

罗知府宦海多年,显然是见惯了,神色如常道:“查不查得出来,总得查过了再说。”

王长史又试图关门:“那府台就去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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