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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读守则(127)+番外

徐氏失神地看着她,高束的发巾,深青的襦衣,光洁的脸庞,一身清冷文雅的气度,若不说破,谁想得到她竟是个女儿身?

“星儿,你如今回来,娘偶尔眼花,将你看岔了,都会疑惑我是不是生的其实是个儿子……”徐氏想笑,两行泪却扑簌簌落了下来,“但是,不是啊。”

不是啊。

可是她却沉迷进了这条不属于她的道里,怎么办啊。

徐氏觉得自己心要碎了,她不忍心用力斥责展见星,可是又决不能让她往那条看不见未来的路上去。

“娘……”

展见星跪了下来。她的眼圈也红了。

相依为命的母女,她们纵然不能互相理解,可对于彼此的心意,至少总是明白,用不着长篇大论地互相剖白。

展见星在之前心中尚存一丝侥幸,她觉得她也许可以说服徐氏,她想告诉徐氏,她看完了整本《大明律》,都没有对她易钗而弁的惩罚,她小心一点,谨慎一点,她可以试一试,她拼尽全力,她想去走那条不该她走的道——

她说不出来。

徐氏抚养她长大有多么不容易,她怎么能这样由着自己的性子,去伤母亲的心?

徐氏倘若骂她一顿,她还能好过一点,还能争辩两句,可是徐氏只说了一句,就默默流起泪来,这泪砸在她的心里,烫得她灼痛。

“娘,”她终于开了口,用哽到嘶哑的声音道,“我不考了,你放心。”

徐氏陡然发出一声尖锐的抽泣:“娘对不起你,都是娘没用——”

“娘,别这样,别这么说。”展见星伏在了她的膝头,掩去夺眶而出的不甘的泪。

一刻钟之后,两人终于平复了情绪。

小心翼翼说话的变成了徐氏:“星儿,你跟代王府告别一声,我们尽快走吧,留在大同,你三叔之前又闹了一场,我总是不放心,最好离他们远远的。”

她说的是展三叔之前跑县衙告的那一场官司,虽然展见星并未吃亏,但于徐氏眼中,总是展家人又不安分,谁知道他们哪天又想出什么害人的点子。

展见星斩断了自己内心的向往,正处于对一切都觉得淡漠的时候,空洞地应了一声:“好。”

走,就走吧。

留在大同,看着与她擦肩而过再也不能列席的县学府学,也许更难过。

**

隔日恍惚地重新回到代王府的时候,展见星才惊觉了一个问题。

她要怎么向楚翰林,又要怎么向朱成钧开口?

楚翰林还好说,找个投奔远亲的借口将就能混过去,朱成钧要怎么办。

展见星有预感,这种借口对他绝对无效,她感觉得出来朱成钧对她的依赖,这依赖起自她曾有的维护,深刻在两年多的朝夕相处,不要说朱成钧不会同意,就是她自己,叫她说走就走,她也舍不得,她和朱成钧之间的相处主仆成分很淡,倒是与寻常的朋友差不多,在朱成钧之前,她因为性别的问题,也没有什么玩得来的好朋友。

在犹豫里磨蹭了一天,她怎么也张不开口,而隔天,代王府里出了件事,让她暂时逃避了过去。

代王妃,薨了。

这位无力约束子孙的垂暮王妃卧病多年,终于在一个秋夜里与世长辞。

展见星没想出离开代王府的借口,倒是找到了多留一阵的借口,王府有丧,她也算受王府恩惠,总不能在这时候离开吧?

徐氏能说服她已算满足,并不逼迫,听了便道:“那过一阵吧,等人家的丧事办完。”

代王妃是整个代王府辈分最高的人,她的丧仪按理规格也该很高,但不知怎地,可能是朱成锠对这位祖母无甚感情,代王妃的丧礼从外面看还算显赫光彩,内里却有点乱糟糟的,显出主家的不上心。

这是许异说的,展见星自己浑浑噩噩,内心煎熬,一时挣扎是不是再试着说服一下徐氏,一时头痛要如何向朱成钧开口,心内像有一把锯子,锯得她血肉模糊,五内如焚。哪还有空去注意那些。

好在,朱成钧停了课去守丧,这几日都没来,她不用面对他,心里还稍微安静一点。

八月下旬的时候,朱成钧终于来了一回纪善所,站在门外道:“展见星,你出来。”

展见星不知他有什么事,疑惑地出去了,跟着他一路到了后面的东三所,又走进她曾住过一晚的小书房。

朱成钧依赖她,她对朱成钧实在也没防备,才会在半途出声问过两次都无应答之后,仍然和他一起走到了这里,然后——

然后,她就被朱成钧重重推了一把!

朱成钧出手没有留情,她止不住步子,踉跄着直奔到了竹榻前,膝盖撞到榻边,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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