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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意的工作非常之忙。蜜月前他千方百计挪开一些事情,陪她出去转了一圈,回来之后,公务堆积如山,变本加厉的忙起来。

张璞言从小到大见惯了父亲兄长那般如此,对他能每天回来陪她吃一顿饭、在家睡几个小时,已是惊叹佩服不已。

反而是李意,对于娇妻的这种大度颇为不释怀。

婚后几个月时,有一天,他又在两个会议中间的四十分钟间隙里颠颠跑回家。

李太太那时正在花园晒太阳,正是初秋的下午阳光最干净的时候,她坐在花架下,悠闲的练插花。他站在廊下看了几分钟,喘匀了气,轻轻走过去从后抱住了她。

她心情很好,转头对他笑。

“璞言,”他亲着她发鬓,“你一个人的时候比较高兴,还是跟我在一起?”

“都可以。”

“唔?”这答案令他语气不善起来。

“你今天不忙?”她乖觉的转移话题。

“不忙。需不需要我陪你逛街?”他嗅着她发间清香,倦怠而兴奋的问她。

“昨天才和可可她们一起逛过。”她嗅了嗅手里的一枝花,嫣然一笑,回头对他开玩笑道:“我没什么需要你特意为我做的——非说有的话,大概只需要你把我的副卡额度再升一级?”

新婚小少妇的玩笑,婉转含蓄而娇媚可人。李意忍了忍,忍不住的黑了面,弯腰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回身大步往卧房走去。

迎面走来了他的勤务兵,本是来提醒他开会时间快到了该出门了,见这场面,“啪!”的立正向后转,转眼便没了影子。

李意跟没看见一样,璞言低低的哀叫一声,捂住脸埋进他怀里,“放我下来!你到底想干嘛啦?!”

李意低头,在她耳边轻哼道:“我想和你好好的探讨一下——‘需求’的问题。”

璞言一下子红了脸。这还是大白天,况且昨晚和今天早上都……掐了他一把以示抗议,没想到李意本来还忍得住的,这下被彻底的撩起,一进卧室就将她抵在了门背后……

一句戏言而已,事后没几日,李意却当真将她的副卡额度升到了一个吓人的数字。

喝下午茶时,朋友们羡慕的打趣她:“璞言,你哪回和你家首长拌嘴了,直接就能刷驾直升飞机开回娘家去了呀!”

张璞言笑了笑,收回侍者呈来的卡,什么话也没有说。

可接着,不知怎么,连那黑咖啡她品着都是甜丝丝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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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转眼就到了第二年春天,妹妹璞玉出嫁的时候。婚礼那天,李意排开了一切工作,陪张璞言去张家送嫁。

路上车里,两人都长久无话,璞言百无聊赖的拿过他亲自准备的结婚礼物,随意的捏在手里玩。

“璞言,当心点。”车子略微一个颠簸,闭目养神的他开口对她说。

当心什么?他的心意吗?张璞言手顿住,并不做声。

正巧这时车停下,她扬手一推车门,那对昂贵稀有的水晶球连着盒子一道扣在了车外地上,摔的四分五裂。

李意下车来,对着一地水晶碎片微皱了眉头。张璞言在旁静静等他发怒,他却只摇了摇头,吩咐随行的秘书立刻再去重新备一份礼。

“进去吧。”他来牵她,她却转身就走。

“璞言!”他低声叫住她,隐忍的语气。

张璞言回过头来,隔着他不远,用一种他从未见过的陌生神色,静静看着他,片刻,她缓缓开口:“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李意心头腾的一怒,面上便愈加淡淡的:“我正想对你说这句话。”

张璞言脸色变了变,众目睽睽之下,狠狠甩开了他伸来的手。

今天的新娘可不像当初的张璞言那般拒人于千里之外,亲戚世交们一哄而上,各种折腾,热闹的不得了。

新郎秦蕴将小妻子挡在身后,平日里那么淡然清贵的一个人,此时被画了一脸口红,滑稽而狼狈。

可不管多么无奈难堪,他始终一只手护着身后的人,偶尔小璞玉不忿的伸头出来抗议两句,他就温柔的笑着把她按回去。

他笑得可真好,当初在母校一百周年庆上,他被众人簇拥着,微笑如清风明月,张璞言第一眼就中意。

其实李意的笑容也是很好看的,不过因为工作的关系,时常不得不板着一张脸故作老成,久而久之,私下时也极少有笑的时候了。

极少,但并不是没有。对着她的时候,他时常都是笑着的,璞言能清楚的记起他每一个笑:温柔的、开怀的、耀眼的……还有,第一次见面时,他对着她家小妹妹璞玉的,那个比春风更令人沉醉的美好笑容。

张璞言这一辈子对璞玉的讨厌加起来,都比不上那一瞬间对她的嫉妒。

事到如今,再不能不承认了,一切的将计就计、矫情别扭,都只不过是伪装——张璞言对李意,一见钟情。

人人都爱张璞玉也没有关系,她只求那个笑容除外。

只可惜这个要求太奢侈,多高额度的卡都刷不起。

张璞言怔怔落下泪来。

此时,李意站在妻子身侧,人群鼎沸,他不声不响的替她挡出一方安静,而当他正想伸手去揽她时,却见她偏了偏脸,柔美的侧脸上,泪痕宛然。

顺着她方才的视线看去,秦蕴正低头温柔的亲吻张璞玉。

李意收回手,默不作声的捏成了拳。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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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谁也不说话,到了家张璞言径自回房,他冷着脸跟在身后,关房门的时候及时伸手抵住,发出“嘭”的一声大响,璞言回头皱着眉,毫不客气的对他冷声叱:“出去!”

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对李意说过话,他的脸色完全的沉了下来,

“璞言,”他一字一句,“适可而止!”

“你没资格说我!”

“秦蕴有?”

他自以为了然的冷笑。

张璞言生生按捺住甩他一耳光的冲动,也冷声笑起来:“你可真是……贼喊捉贼。”

李意扯了扯嘴角,“璞言,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和秦蕴的那段过去吗?”

当初秦家有意与张家联姻,而张家两个女儿,秦家的长辈们更中意的是张璞言——他们需要一个能撑得起整个家族的女主人,不是小璞玉那样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但秦蕴铁了心非小璞玉不娶,谁也拿他没有办法。

虽未开始便已结束,并没有几个人知道,但这段过往对张璞言来说,仍然成为了不能碰触的伤口。

顿时她气急败坏的推他,“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李意眸中瞬时闪过冷厉之色,握住她的手,将她狠狠拖进怀里,他轻易控的她一动不能动。张璞言恨极,张嘴就咬,他低头寻到她的唇,狠狠吃进嘴里。

吻的她落了泪,他才稍稍放开。低头看着怀里泪如雨下的人,李意半晌无奈,哑声缓缓问:“璞言,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呢?我对你不好吗?还不够好?”

张璞言无声的哭,移开目光不看他。

“说啊,”他忍不住又低头去重重吻她,她委屈的模样让他难得的失了冷静,“你已经嫁给我了,你还想怎么样?!你又能怎么样?”

这话听在张璞言耳里,简直诛心!她用力从他怀里挣脱,缠斗中她一扬手,保养得宜的指甲重重的划破了他的下颚,先是长长一道白痕,接着转红,然后鲜血慢慢的从那处渗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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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后的第一次冷战,就这样开始了。李意忙起来本就天昏地暗,以往是千方百计挤时间回家陪她,现在有心避开,整整一周璞言都没能见到他一眼。

看不到就看不到吧,她不在乎!

可偏偏,他人不出现,家里却时时到处有他的痕迹:更衣间里她的衣架,搭着他换下来的衣服,外衣罩在她的衬衣外面,染的她衬衣上一股气味,穿在身上浑身都不自在;盥洗台上,胡须刀用完未归位,就挨着她的毛巾放着,待她洗了脸拭干,鼻端全是他的胡须水味道,萦绕不去,讨厌极了;

更有一次,她误喝了一杯黑咖啡,翻来覆去不能入睡,直到凌晨,正踌躇间,终于听得他上楼来的声音,她立刻装睡不动。

脚步声在她床前停下了,良久,枕头轻轻往下一陷,羽毛一样轻柔的呼吸抚在她脸上。

张璞言闭着眼屏着呼吸不动,脸却慢慢热了起来。

第二天,张璞言看似仍旧不高兴,却不再像之前那样冷若冰霜,家里的勤务兵强于察言观色,在她游魂一样反复上下楼梯时,不经意般提醒了句:“夫人——首长今天有个电视会议,这会儿电视台正在直播呢!”

她听了,无可无不可的“恩”了声,旋身上楼,关好房门立即打开电视。

果然,电视上一群面容严肃的中年人里,正中间坐着一个他,正抿着线条优美的唇,认真的听着旁人做报告,面容冷峻,气度沉着,只是……那英俊的下巴上,贴了一排可笑的创可贴,在那样的环境与人群里,堪称触目惊心。

关了电视,张璞言默默坐了片刻,起身叫来了司机。

这边她刚出门不久,会场上的李意就接到了消息,当即会议才进行到一半,他忍了又忍,还是几乎立即便起身离席了。

从会议大厅出去,等电梯都嫌慢,从楼梯一路大步下去,门口的警卫远远见他出来,“啪!”的行礼,不远处张璞言听到,顿时向这边张望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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