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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上签(10)

“从今天起,不许你踏出房门一步!”爹甩袖离开。

我心中黯然:便连罚我,都罚的如此潦糙,多说几句又不会死人,为什么连句“你为什么出现在我书房里”都不问?

大娘刻薄地冲我笑,加一句:“你今晚就在这继续跪着吧。这次若再出什么差错,哼,哼!”

二娘道:“好自为之。”

三娘道:“麻衣,你可千万莫再惹你爹生气了,哎……”

三位娘先后离去,丫鬟们自外锁上了门。供案后的狗洞依旧,然而这一次,我却没有了逃跑的兴致。

我跪在原地,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外面的天一点点的暗了下去,肚子饿的咕咕直叫。从昨夜起我就什么都没吃,只盼三娘留个心眼,记起我还没吃饭,等会能派人送几个馒头过来。

我的脑海里正幻想着包子馒头,鼻间就闻到了一股浓香。

一只烤的金灿灿、香喷喷,且犹冒热气的鸡腿出现在视线之中。

腿骨上系着跟丝线,顺着丝线往上看,只见横梁上,懒洋洋的斜坐着一个人,见我抬头,便冲我笑。

——不是别个,正是刚才莫名其妙就消失了的言殊。

我立刻火大:“好啊,你还敢出现?刚死哪去了?不叫你帮我把风的吗?居然不说一声就没影了,害我被爹当场抓个正着,你还想不想我还你那一百只田蛙啦?我告诉你——”

鸡腿在我面前晃了晃,我的视线不由自主就跟着飘了过去,而我的目光一过去,鼻子也过去了,于是肚子又发出一阵响亮的叫声。

“吃吗?”他在头顶上方问。

当然吃!我伸手抓住鸡腿,一口咬下去,两道油顿时从嘴角流下来,我满足的呜了一声——太好吃了!

味觉一旦打开,就如黄河决堤再难收拾,我一边狼吞虎咽,一边还不忘继续质问:“泥康菜西那泥去了?外设摸丢卧一个银?”(你刚才去哪里了?为什么丢我一个人?)

他笑笑地看着我,丝毫没有答话的意思,看样子是没听懂。算了,我也不指望他能有如我辨析大姐的话那样的本领了。

我继续专心致志的啃鸡腿,我啃,我啃,我再啃。

正啃的高兴,听他问:“好吃吗?”

“嗯!”我诚实地点头,突然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连忙问,“喂,卧吃泥鸡腿,要还不?”

我可没忘了我还欠他那么多供品,如今他送东西给我吃,不会到时候要我加倍还回去吧?

言殊淡淡一笑,不回答我的提问,反而道:“你跪了那么久,膝盖疼吗?”

“习惯啦,小意思。”我挥了挥手,满不在乎的继续大嚼特嚼。这鸡腿真好吃,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法子做的,看来妖怪的东西毕竟是高人一筹啊。

“你经常被关在这里吗?”

“也不是,偶尔偶尔,一年三四次吧。”

“麻衣,”他突然唤了我的名字,“你冷吗?” _“不冷,习惯啦。”我拍拍自己单薄的衣裳,“反正我胖,胖人都抗冻,哈哈!”正笑得没心没肺,一样东西从天而降,落到我头上,入目处,闪亮亮的白,贴在肌肤上,极尽柔滑。

我呆了一下。

最上乘的贡品雪缎,百年不见的精湛绣工,栩栩如生的卷心莲,犹自带着主人的芳香,就那样轻飘飘地覆在了我身上。

我伸出手,摸了摸,然后又有点被吓到的缩回,这……这么贵重的衣服,给我穿吗?言殊把他自己的衣服,脱给我穿?

抬头,言殊在横梁上静静地看着我,记忆里,他很少有不笑的时候,一旦不笑,就会显得阴森森的很可怕,然而,此时此刻,他很专注地望着我,没有笑,也不阴森,只是一味的沉静表情,让我想起庵堂里的菩萨塑像,看着拜祭的人时,也是如此沉静中又隐透出几分慈悲的模样。

等等,我在想什么啊?言殊怎么可能会有慈悲的模样?他是蛇妖,不害我就不错了,干吗要同情我?再说了,我有什么地方好让他同情的了?我摇摇头,将脑海里的错误思维抹掉,然后啃着最后一点骨头,说道:“谢喽,那我就不客气的穿啦。你可不许问我要回去。”

“嗯。”

我狐疑地瞪着他:“这么好说话?你不会是又有什么阴谋吧?”我可没忘记正是这个人害我几次三番跪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