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绯涩纪年(22)

而她只是走到我旁边,将钥匙递给我,脸上笑容清浅,没有过多言语。

平时,她知道我害怕去拥挤的水房提水,也知道我害怕去嘈杂的食堂用餐,因此,她去打水时,总会拎上两个瓶子,一个她的,一个我的;去买饭时,也会带上两个饭盒,同样一个是她的,一个是我的。

她常常会主动来和我说话,有时候还会不知从哪儿变出来一朵花,放我手里,笑着说是送我的,也不管我的脾性有多么古怪森然。

于是,渐渐地,我不再排斥她,开始试着和她一块儿去食堂,一块儿去水房,一块儿去商店,一块儿散步。

只是,我始终不想说太多话,于是,通常都是她说我听。

而且,我们也没有像宿舍里面其他的人那样互相牵着手挽着胳膊打打闹闹。我们之间的生活,淡如止水,不深不浅。

我始终无心经营自己与宿舍人的友谊,只是每天都很希望课表上吴老师的课能够多一些。

每次上她的课,只要打铃了,我便会屏住呼吸,侧耳倾听那由远到近的高跟鞋所敲击出的清脆声响,然后,她会抱着课本走进教室,带出一股茉莉的清香。

可是,整整一年过去了,每次只要是她的课,如果她提前来了几分钟,就会走到我座位上,一边和我闲聊几句,一边抚摸我的头发;如果她是打铃后才步入教室,她则会微笑着向我点点头,这是别人不曾享有的特权。

而这样的特权所导致的结果便是,我在她的课上表现得非常出色,就像一块被阳光照射的钻石,璀璨地博得了课堂上一片又一片的掌声。

我知道,吴老师她是喜欢我的,没有老师会不喜欢自己班上优秀的学生。何况,除去上课时间外,我还是她的朋友。

她的交际圈子比我想象的要狭窄许多。

我想,或许她和我是一类人,不过,我是把对人群的不喜欢公开在了行为举止上,而她则是掩藏在了心底。

否则,她这么和善又温柔优雅的一个人,怎么会每周周末都那么地空闲,没有和别的老师一同扫街购物呢?

只是,在她的交际圈子里,我似乎成了一个例外。

每周周五上完最后一堂课后,她都会在办公室等我,然后我们一并走出教学楼,她去车棚取出电瓶车,我则回宿舍拿上装有换洗衣物的双肩包,然后下楼跑过操场,坐上吴老师的电瓶车。

其实,林安蔷已经约过我好几次周末一同游玩了。

就比如这次,周五中午我们一同吃饭时,她还问了我一句:“这个周末你能不能别去吴老师家?我想和你一起去X广场玩,那里有小吃街,有电影院,晚上还有喷泉。”

可是,将饭盒子盖上,又用纸巾擦了擦嘴角后,我回过头望着她,摇头。

“不行。”我淡淡地回答。

那一刻,林安蔷没有说话,甚至连“好吧,哦,那就算了”这样子的话也都没说。

她只是将剩下的饭菜倒掉,然后笔直地站起身,拿着洗洁精走到外面去静静地洗着。

这一次,她整个下午都很沉默,不怎么主动与我说话。

只不过,我比较无所谓,因为我心里想着的,全是晚上如何与吴老师相处。

我知道,她会给我做我爱吃的饭菜,然后我们一块儿阅读名人书籍,发表彼此的意见,然后,我们会一前一后去沐浴,吴老师的沐浴露里面透着薰衣草的芬芳,所以当我们从浴室步出时,身上都是香香的。

然后,我们会躺到床上,面对面侧身躺下,聊些琐碎小事。

想着这些,我只觉得内心有种满满当当的幸福。

我想,在这个学校里,我于她而言,一定是最独特的那一个学生,所以,很幸福。

放学之后,林安蔷没有如往常那般等着我,她只是合上那个写满了密密麻麻课堂笔记的本子,便拉开凳子走掉了。

我盖上钢笔的笔帽,回过头望向窗外,她恰巧从那儿走过,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咦,你们今天怎么没有一块儿走?”一个纸团从后丢过来,砸中我脖颈。

回过头去时,我看见了那个后桌的男孩子。他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望着我,痞痞得到。

我没有理他,只是重新回过头,拿起几本夹了试卷的书,便离开座位,向着教室门外走去。

然而,这时,我却听见他“切”了一声,并说:“有什么好拽的,死同性恋。”

天空被落日余晖渲染得成了一片橙黄,眼前的世界似乎跌进了一种奇怪的世界中,扭曲挣扎,那么地不真实,那么地让人感觉自己的存在有些诡异。

点足停顿,抱着手中的书本,在昏黄的光晕下,我微微眯了下眼睛,缓慢地回转过身,望着那个仍坐在位置上收拾着课桌的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