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嘉木笑：“但是对大哥来说，你永远都是小孩子。”
周佳茗自嘲地扯了扯唇角，低头默默吃了会饭，又才道：“等过了年，我还是会出国。”
周嘉木脸上的笑容僵住，抬头皱眉看向他：“佳铭，你要怎么才能原谅我？”
周佳茗笑：“发生那么多事，我说原谅，你会相信吗？”
“佳铭……”
“但是不管我原谅与否，我们都是亲兄弟，因为血缘是无法篡改的。”他顿了顿，“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你也会有自己的家庭，以后我们各自过各自的生活，但逢年过节，我会回来看你，或者你去看我。”
周嘉木自知劝说无用，只得点头：“好。”
周佳茗想了想，道：“你别去打扰小晴了，你对她的感情不是真正的爱情，而是因为资助了她，就把她当成自己的所有物，想占有和掌控。但她是人，一个有血有肉有思想的人，不是你的提线木偶，她为你活了这么多年，已经足够了。”
周嘉木如鲠在喉，却也不得不承认他说的话。他沉默了片刻，终于还是开口道：“你放心，我不会再去打扰她。”
周佳铭微微松了口气，继续道：“云泽的风景挺不错的。”
周嘉木轻笑：“是啊！”
“海岸线很漂亮。”
周嘉木意识到他想说什么，抬头看他。
周佳茗也对上他的目光，一字一句道：“哥，你走得太快，站得太高，是时候该停下来看看了。”他顿了顿，“看看你来时走过的路。”
他只说了这句，便没有再说下去。他知道对方明白他的意思，他向来聪慧过人。
周嘉木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喉咙上下滑动了下，沉默了许久，才点点头：“嗯，你说得对。”
周佳茗抬头看了看他，夹起一块鸡肉放入他碗中：“哥，新年快乐！”
周嘉木怔了下，又笑着点点头。
*
与此同时，海边的云泽，一改淡季以来的宁静，从早上开始，此起彼伏的炮竹声就没停过。
叶家小院的大门贴着红色的倒福和对联，还挂上了喜庆的大红灯笼，院内笑语声声，一派年节的热闹气氛。
餐厅的小桌上，已经摆好了十二道香气四溢的菜，象征来年的十二个月，将桌子挤得满满当当。
当地的习俗是在年饭前放鞭炮，叶飞将之前准备好的鞭炮从箱子里搬出来，递给叶铮。
鞭炮圆圆一大卷，很有些分量，叶铮看了眼，将手往后一背，笑道：“今年你放。”
叶飞抿抿嘴巴，目光落在手中的鞭炮上，有些犹豫。
一旁的江晴见状，笑道：“小飞不是怕吧？”
叶铮不置可否地耸耸肩，歪头笑看着叶飞。
穿着红色新棉衣的叶飞鼓鼓嘴巴，将鞭炮抱在怀中，梗着脖子往外走。
叶铮轻笑出声，拉着江晴跟上。
江晴眨眨眼睛，小声问：“真怕啊？”
叶铮点头，用口型道：“别的什么都不怕，就怕这个。”
“那你还让他点？”
叶铮笑：“锻炼一下嘛！”
叶飞走到门外，将鞭炮放在地上铺开，长长的一卷，从自家门后快铺到了隔壁大门。他走到引信那头，拿出打火机后，又转头看向站在门口，插着手看好戏的哥哥，迟迟不敢动手。
叶铮朝巷子的红色纸屑努努嘴，笑道：“快点啊！你看看别家，都已经放完了，就咱们家最慢。”
叶飞深呼吸了口气，弯下身，摁下打火机，在引信上划了一下，赶紧跳起来捂着耳朵跑开，跑到门口，一头扎进叶铮肩膀，半晌才后知后觉地转头，发觉根本没点燃。
叶铮和江晴被他逗得大笑。
叶飞鼓了鼓嘴巴，难得有了点恼羞成怒的表情，又跑回到原处，深呼了口气，再次摁下打火机点燃了引信。这回他僵硬着身体，一直盯着看着引信滋滋冒着火光，直到鞭炮噼里啪啦炸起来，才像惊惶的兔子一般，跳起捂着耳朵往回跑，因为鞭炮声音太响，吓得打火机都丢在半路，跑回到门口，用力抱住哥哥哇哇乱叫。
叶铮被他逗得大笑，却也不忘将他抱住挡在身后。
鞭炮很快炸得飞起，燃到了门口这一截。噼里啪啦的声音，让江晴也吓得捂着耳朵跳起来，叶铮随手一捞，将她抱在臂弯，一手拖一个拖进了门。
门咯吱一声关上，鞭炮还在响着，却因为隔了一道门，没有了心惊肉跳的刺激感。
叶飞从哥哥肩膀抬头，像是逃过一劫般，重重舒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