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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衣千金(22)

冬生慌慌张张走出街口,准备继续漫无目的在全城寻找时,恰好遇见许老头采药回来,想到他是这街上唯一和秦珠玉有点交集的街坊,他赶紧抓住他问:“许郎中,见过小花没有?”

许老头瞥了他一眼,拿开他的手,拍了拍自己的衣服,慢条斯理地道:“见过啊!”

冬生喜上心头,追问:“她在哪里?”

许老头却是撇撇嘴摇头:“我刚从山上回来进城时撞见过她,她问我借钱说要去省城谋生,我没答应,她就说她不活了要去跳河。”说着,摸了摸胡子,“我想她现在可能已经跳河了吧。算算时候,大概快一个时辰了,估摸着也该从河里浮上来了。”

冬生气急败坏地低吼了一声,赶紧朝河的方向跑去。

月上柳梢头。

春日时分,河边的芦苇葱葱郁郁,让沉下的夜色显得更深,只有头顶的月亮看起来分外明亮。

风声、蝉叫、蛙鸣、却更让空旷的河岸萧索又寂静。

秦珠玉坐在芦苇丛中,之前的愤懑在越来越黑的天色中渐渐消失,浓浓的恐惧慢慢爬上心头。

周围草木摇晃的影子,似乎已经成了妖各路鬼魅,甚是慑人,她不由得抱紧身子,本来在风中发凉的身体愈加发凉。

她害怕极了,真的害怕极了。

这时,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秦珠玉的一颗本来咚咚直跳的心,猛地提起来,却不敢回头看,最后干脆闭紧眼睛。

只是那声音像是跟自己作对似的,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终于……秦珠玉深呼吸一口气,咬牙猛地一转头。

月色下,一道身长玉立的身影,在遥遥两米处停下。

秦珠玉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就那样悬在半空停下,鼻子猛地一酸,两颗泪水滚了下来,留在自己嘴中,热热的,涩涩的。

“小花?”冬生小心翼翼地唤道,因为逆着月光,他几乎不确定自己的眼睛。

秦珠玉咬着嘴巴不出声,心里又高兴又委屈,还有一点赌气的抱怨。

冬生几大步走到她面前,看清她的脸,终于重重吐出一口气,责备道:“你真是吓死我了,这么晚了,你待在河边干什么?”

秦珠玉意外地没有恶声恶气,反倒是闷闷道:“你赶我走了,不来这里去哪里,我又没有地方去。”

冬生愣了下,无奈笑笑,居高临下,见她额头的头发风吹得有些散乱,下意识伸手帮她拂开,叹了口气道:“别赌气了,回家吧!”

秦珠玉一扭头,哼了声:“我才不回去,不然又有人说我赖着你不走了。”

冬生想了想,轻声问:“是沈春花说的么?”

秦珠玉不答,只继续哼了声,但答案对冬生来说,已经不言自明。他继续放低语气:“白天是我不对,不该不分青红皂白就对你说那种话。我现在收回来,请你回去,行吗?”

因为冬生的到来,秦珠玉已经没有之前的恐惧,骨子里的任性和傲慢又涌上来:“你请我回去就回去,岂不是很没面子。”

冬生哭笑不得,语气无奈:“那我求你行吗?”

“求我也不行。”打蛇随棍上的人昂着头道,“我今天就在这里睡了。”

冬生看她这副无赖模样,想了想,朝后退了两步,摊摊手:“既然你执意要在这里睡,我也没有办法。”说着,边转身边道,“不过别怪我没告诉你,这条河每隔几天就会发现几具浮尸,晚上阴气特别重,不止一个人见过不干净的东西在这一带飘。”

“啊!”

只听得一声尖叫,冬生已经被后面冲上来的人手脚并用地缠住。他嘴角无声扬起一个了然的弧度。

“你干什么?不是要在这里睡么?扒住我是什么意思,我可没准备在这里招冤魂。”冬生云淡风轻地继续。

秦珠玉从后面抱着他,声音已经有些打颤:“我改变主意了,还是觉得你家那张破床比较舒服。”

冬生转过头,在月光下,抿嘴温润地对她笑笑:“那咱们就回去吧。”

秦珠玉自然知道他刚刚说那些话是吓她,但很郁闷的是,她确实被吓到了,不过心里到底不甘,闷声闷气开口:“跟你回去也可以,不过我刚刚坐久了,腿有点麻,你得背我。”

冬生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狠狠瞪了她一眼,转身就走,只是才走了两步,但还是停下来,狠狠蹲下身子。

秦珠玉本来也觉得自己有点过分,见冬生气得转身就走,差点要叫住他改口,不料却见他蹲下身子。

担忧消失殆尽,秦珠玉喜滋滋跑上前爬上他的背。

冬生咬牙切齿地想,他上辈子一定是杀了她全家,所以这辈子她是专门来向他讨债来的——不然为什么这么丧权辱国的要求,他都会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