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你降落(6)

有什么问题吗？

周槿然摇头，回绝道：“不行。”

才见了一面就开始搭讪，他不怎么想接受。

许韵悬在半空拿着手机的手停了两秒，她沉默了会儿：“那……支付宝？”

第3章

周槿然愣了许久：“支付宝？”

许韵“嗯”了声：“里面也没钱吗？”

“……”周槿然大概知道了。

“那……你带现金了吗？”许韵接着问，“刚刚那瓶可乐两块五，你要是需要我找钱的话……”

许韵说着，往衣服上的口袋掏了起来：“你让我看看，里面是不是还有零钱……”

周槿然：“……”要是换作别人，大概现在尴尬的下不来台，但是周槿然……笑得挺开心。

“原来你不认识我啊。”他说。

许韵怔了片刻，抬起了头：“啊？”

“我说”，周槿然重复，眉眼间仅存的那点冷戾消失了片刻，“你不认识我啊？”

许韵奇怪道：“不认识啊。”

周槿然笑应：“哦。”

许韵：“……”

周槿然抿了口可乐，望着边上的建筑，又若无其事地看向许韵：“刚来那超市做收银啊？”

许韵怔怔地看着他，点头。

周槿然轻嗤：“可乐两块五记得还挺清楚的啊。”

“……”许韵是很敬业，记性也挺好。

“不过居然不清楚我是谁。”他小声嘀咕，参着笑意。

“……”许韵试探：“……所以你是？”

周槿然下巴扬着，垂眸看她：“我啊，我也记得可乐是两块五。”

“……”

他接着说：“之前是两块，后来又涨价了，变成两块四，到现在就成了两块五。”

“……”她沉默着听完：“你想说什么？”

周槿然：“我们家是开超市的啊。”

许韵：“……”

梦醒大概是在晚上9点。许韵被一阵电话铃吵醒，心里一股子躁意。

“喂？”许韵接起电话，还带点迷糊。

电话那头传来蒋彩霞的声音，她开门见山：“过几天我准备来明阳一趟。”

一般蒋彩霞一年就来两次明阳，一次是给许爸上坟，还有一次是和许韵过年。

许韵醒神，想起过几天是她爸忌日。最近实在太忙，忙到居然连这事都快忘了。

许韵“嗯”了一声。

蒋彩霞继续道：“还有，我准备来明阳给你看看房子。”

许韵有些诧异：“看房子？”

蒋彩霞：“是啊，你准备一辈子住老房子么？”

许韵语气淡淡：“这房子挺好的，我不搬。”

蒋彩霞属于那种自带气场的女人，可能是教学30多年经验丰富的原因，她说话总是带着让人不能反抗的威慑力：“许韵，如果不是我每次都和你说不通，我至于还抽空给你找房子？你看看你，就现在这个社会哪个女人会像你这样过的这么随便的？你25岁了，不打扮不谈对象，天天除了医院还是医院，就念那几个书有什么用？我为什么给你换房子？你说你天天跟一群大叔大妈住一起，生活质量什么的能提高到哪去？”

“……”听她说完这么一长串的话，许韵终于开口，依旧淡淡：“这些话你也是这么和你学生说的么？”她重复：“就念那几个书有什么用？”

蒋彩霞那头沉默了片刻，许韵能听见呼吸声。蒋彩霞说：“我现在没心思跟你辩。”

许韵：“你应该知道吧，只有这里是我爸生活过的地方。”

电话那头静默，气氛压抑到极致。

许韵音色渐趋沙哑，又硬生生地收住：“所以你什么都不懂。”

许韵挂掉电话。

她进卧室换了身衣服，到玄关处准备换鞋，脚伸进鞋子里的时候许韵身子定了一下，她偏头扫了眼边上挂着的许爸遗像。

那是个和许韵十分像的男人，面目温和，没有任何攻击性。许韵大抵是遗传他的，没有母亲的强势跋扈，但许韵倒并不希望如此。

她爸在世的时候心太善，是小区里公认的老好人。如果能稍微强硬一点，也不至于稀里糊涂地就被蒋彩霞扣上绿帽子。

片刻后，许韵收回视线，情绪没什么起伏地背上包出了门。

路上的时候，她打了个电话给沈言，想问问他在不在酒吧，不过没人接。

平时许韵忙，没来过沈言那儿，但位置她还是清楚一二的，因为基本上明阳有些名气的娱乐地方，都挤在了一片区域。

许韵到酒吧的时候才收到了沈言的短信，他说得处理点事，问许韵发生什么了。许韵只让他先忙，自己进来坐会儿。

那是一个格调蓝灰的酒吧，门口的英文招牌呈黑色，却一点也不招摇，只在右下角写着很小的一个词“tranquillity”。里面的景致与门口完全不同，舞池不断传来喧嚣的欢呼声，dj正在调歌，蓝灰的光穿过空中的淡雾，打在许韵脸上，她觉得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