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你降落(2)

——身上挂着彩，手臂上还出了点血，血迹基本已经渗出随手包的纸巾外面。左脸很惨，右脸没伤，还是一如既往地温润，两边对比起来沈言另一边脸像是自带了磨皮美颜滤镜。

但好像没听见许韵刚刚的话，沈言答非所问。他垂着眸子，唇微微扬着，似笑非笑地看着还有点懵的许韵，说：“许韵，不好好值班？”

“……”许韵没搭理他，目光落在那条伤痕上：“你怎么了？”

沈言随便道：“没什么，受点小伤。”

从刚刚两人对话时田怡就有点诧异，此时终于插了句话进来：“原来你们认识啊？”

许韵点了下头。她径直从值班台里面走出来，对沈言道：“跟我去包扎。”

说着，往他那扫了一眼，目光却正巧与他边上长得像洋娃娃般的女生撞上，只见那人眉眼深邃又清澈，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的，能一眼望穿。这应该就是沈言的女朋友了。

但许韵却觉得分外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

直到在那个女生下一秒转头对一个想要往外走的男人喊了下：“喂，你干嘛去？”许韵才顺势望向那个背影，才注意到自己昏昏沉沉时没有看见的人，才明白过来这种感觉不是假的。

他穿着件纯黑的T恤，背面印了排很小的英文字，呈白色。下身是一条黑色工装裤。很简单的装扮，却又看着很难接近，一股冷冽只从背影就能看出。

听到女生的喊声，他终于回过头，只微微侧着，露出分明的轮廓，和照旧深邃的眉眼，却看着面无表情。没搭理她，他又转了回去，找了个空的位子坐下。

许韵恍然。但此时，没有对重逢熟人的欣喜激动之心，她只觉得自己心脏漏了一拍，无数记忆碎片开始在脑海里回放。

那个坐着的人，是周槿然。站在沈言边上的，是他的妹妹，周嫣然。

周槿然成熟了很多，没了当年那丝少年气，眉间深邃又清冽。

说起来，许韵很多年没有见到过他了，也根本没想过在七年之后能重新与他陌路相逢。

正如当初的相识以及不告而别，都很仓促。

仓促到，她以为自己能够放下，却又念念不忘了——

七年。

一瞬间，空气像是在配合着静默。但没过片刻，沈言就低头看向手上的伤势，仿佛屏蔽了周围所有人，他恍若未闻，自顾自地念叨：“好像是有点疼啊。”边说边看向许韵，目光意味不明。

注意到沈言投过来的目光，许韵这才回过视线，愣愣地看了他一眼，总算往诊室的方向走了。

在她身后，周嫣然冲坐在位子上的人瘪瘪嘴，又挨着沈言跟了上来。

她看着许韵的背影说：“我觉得那个医生姐姐好眼熟哦。”

沈言轻笑：“是么？”

“嗯”，周嫣然点头，边走边说，“长得好看，我感觉见过。”

沈言淡淡地“哦”了声：“是又像哪个明星了？”

“……”周嫣然低头沉思了会儿，蹦出句：“没有，她的长相很独一无二。”

是很独一无二。许韵的长相很温柔，眼睑浅浅的，微微弯一下就笑意十足，肌肤粉嫩浅白，鼻梁高挺，唇角半弯，自带亲和力，整张脸都柔和雅致。

但此时的许韵根本什么都没听进去。

*

来到诊室，许韵拿过药箱，棉签蘸了碘伏，往他的伤口上一圈一圈地涂着。又拿过纱布，用绷带往那处地方固定，动作娴熟。

“手上破裂较浅，不用缝合。但注意点，近期别碰水。”

她说着，往沈言那抬了抬眼皮。

沈言点头，手摆了摆：“许医生手艺不错。”

“嗯”，许韵不冷不热地应道，“欢迎下次光临。”

“……”许韵，长相很温柔，脾气不算大，生气的时候又会怼人，比如现在。

周嫣然“啊”了一声：“别了吧。”

沈言笑了，往周嫣然那儿看了眼：“叫你哥下次别打我就成。”

许韵刚收拾药箱的手微微一顿。

一提起她哥，周嫣然脸色瞬间沉了沉，板着张脸说：“他不知道抽什么风呢，下次我替你打回来。”

“……”沈言弯唇，没有回应。他对许韵道：“还记得吗，周槿然？”

许韵一怔。末了，把药箱放回去，轻摇头：“不记得了，谁啊？”

明明很想问出口，可是一知道周槿然的妹妹就在现场，她突然有种害怕心思被人知晓的顾虑，鬼使神差地，装作了陌生人。

她刚说完，半掩着的门口突然响起了一道冷冽的男声：“周嫣然，待够了没有，给我出来。”

三人循声望了过去，诊室是磨砂玻璃门，只能隐约看到黑色人影站在门口，除了浅浅的轮廓什么也看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