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很乖的,今天不知怎么了。”
吴言不欲多解释,只随口应了年轻人一句,而后又对阿咪抬了抬下巴,“阿咪去外头玩吧,店里我看着呢。”
阿咪的视线在吴言与年轻人身上来回过了一下。
年轻人这才意识到阿咪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对,就像是看到了什么十分惊恐的东西一样,每每视线落到自己身上时,眼眶都会放大几分,瞳孔也呈微缩状态。
“……”几眼之后,阿咪才傲娇地转了身,甩了尾巴,十分洒脱地溜达出去了。
年轻人不自觉就松了口气,刚才那只猫看他的时候,他总觉得压迫感很重,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个。“你们店这猫,刚才看我的那个眼神就跟发现店里有小妖精似的。”
“你还挺敏锐的。”吴言随意应了一句。
年轻人:“……”
不是,你什么意思啊?!
“医师怎么说的?”吴言清了清嗓子,也不多话,直接就将年轻人的注意力从阿咪身上“抓”了回来。
“哦!”年轻人闻言,立刻答道:“医师就说现在入夏了,蚊子毒得很,让我等个两天,它自己就消了。”
年轻人的自控控能力显然是比小琨强的,吴言刚才看了一眼,上头似乎并没有多少抓挠的痕迹。
“这都过了半个月了,颜色越来越深,而且痒得要命。”年轻人继续说道:“之前痒过头了,我没忍住,就伸手抓了一下,差点没把我给痛死!”
吴言的视线又一次落到了对方的手臂上,他才刚刚夸完年轻人的自控力,没想到这么快就打脸了。
年轻人手臂上那一坨一坨的紫红色的大疙瘩,确实不像是蚊子叮出来的。
“是在古城里被叮的吗?”
“……”年轻人沉默了片刻,只觉得吴言这话问得奇怪—
—他明明只是来买个药膏涂涂,用得着问得这么详细吗?!
但腹诽归腹诽,年轻人还是答了:“我是晋南大学的学生,今年放暑假没回家。放暑假学校校医室也放假了,所以才到古城这边来看医生。”
吴言状似恍然大悟地点了头。
“你还记得具体是什么时候被叮的吗?能确定自己是在学校时候被叮的?被叮的时候你在做什么?”
吴言这一连串的问题丢出来,要换作是常人,早就瞪他了。但眼前的年轻人却显得耐心十足,有一答一,甚至不用吴言再多问,对方就补充得很详细了:“就在半个月前啊,刚考完试,我们整个宿舍一起到学校后山那边的大排档聚餐的时候被叮的。”
“本来夏天蚊虫就多,更何况还是后山那种地方,晚上天又黑,被叮个一两下的,也都没当回事。”对方说着,干脆把腿抬了抬,示意吴言去看他的腿。“腿上是最先感觉到被叮的,就是像被针扎了一下,不疼,但没一会儿就开始痒了。不过因为喝了酒,痒得也不是很明显……”
“……后来就成这样了,伸手碰一下都疼,我现在连澡都没法洗了,如果不是要出来看医生,我连衣服都不敢穿了。”
吴言看着对方裸|lu在外头的皮肤上那几乎是连成片了的包,又看了看对方的脸——双目无神,萎靡不振……
吴言不知怎么忽然想起了张叔离开之前曾对他提到过的——灵气走向异常。
难道,是因为这些异常才催生出的邪祟?
吴言抿着嘴,有些理不清头绪。
初二的时候,张叔曾把他送到余家去学习术法。然而,现在已是末法时代,玄门式微,余家就算是个有底蕴的修真世家,可到了这样的时代里,也撑不起玄门的天了。
吴言在余家一直呆到高二,平时就都跟余家的子侄一起。上学是,学术法也是……
不是吴言危言耸听,而是余家这一辈,真就没几个能打的。
像吴言这么个半道出家的人,在余家那些个从小学到大的子侄里头,还是资质最好的。
差就差在,他姓“吴”,不姓“余”。
年轻那一辈的余家人还好说,但老一辈的那些,对吴言还是设着防的。
但是,按照张叔的说法,那是余家欠他的。
欠吴言的。
吴言当时追问了两句,但张叔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肯细说了。
他从很早以前,被村子里的人说成是“天煞孤星”开始,在别人的口中从来都是“讨债鬼”,第一次听说有人欠他,还觉得新鲜。但张叔不肯说,吴言自己也搞不明白,干脆算了。
反正,余家那边是一点儿也没有表现出欠了吴言的样子,反倒处处藏着掖着,教习术法也是教一半遮一半。一开始,吴言根本不知道这些,直到他因为要回原籍参加高考,离开了余家之后,才叫张叔看出了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