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刚被张叔收养的时候，街坊邻里问起，张叔含含糊糊地替他说过一些。
这是吴言第一次亲口说出以前的事，而话一出口，吴言就有一种“都过去了”的感觉。
吴言那个扫把星的名头，不单是他爷爷奶奶去世导致的。而是在更早之前，他会说话了，能说出自己看到的那些、别人看不见的东西之后就出现了。
他其实有个姑姑，嫁给了隔壁村一个杀猪的，跟娘家关系还算融洽。
而在他爷爷去世那年，肚子一直没有动静的姑姑怀孕了。
农村有个说法：家里死了人，又有人怀孕，那么怀上的跟去世的那个性别是相同的。
所以，当时所有人都认定姑姑肚子里那个一定是男胎。
而农村还有个说法：小孩子说话特别准，所以姑姑一来，奶奶就拉着吴言让吴言说姑姑肚子里怀的是男孩儿。
吴言那时候年纪小，并不知道男孩女孩是什么意思，只知道奶奶让他这么讲，他就说了。
说完的当天晚上，吴言就做了个噩梦，梦到一个跟旁边巷子里的小妮一样的孩子追着他打个不停，嘴里还嚷嚷着：“撒谎精。”
梦境太过真实，以至于吴言最后是被打醒的。
醒来之后，吴言还真的在自己的胳膊上看到了几道抓痕。
姑姑在奶奶家住了两天就要回去了，而回去的那天，吴言看到梦里的那个小姑娘跟在姑姑身边死死瞪着他，嘴里一开一合的，却并没有发出声音。吴言那时候连话都说不顺溜，更看不懂唇语，只当是姑姑带来的小姑娘。
再后来，怀胎十月姑姑终于生下了一个男孩。
吴言被奶奶带着去看过姑姑，而吴言到现在还记得，表弟是真的奇怪——看到他又哭又闹，还会趁旁人不注意张嘴咬他。
可偏偏因为没长牙，咬起来也不疼，所以在场的大人都以为他是在跟吴言闹着玩。
但吴言却知道不是。
表弟太奇怪了，一双眼睛比村子里那只无家可归没东西吃的野狗还凶。
再后来，吴言就听说……表弟死了。
是自己从床上滚到了一旁的炭炉上，被火烧死的。
而且，家里一直都有人在，可表弟却连吭都没吭，压根没人听到孩子的哭声。
后来，吴言就经常能看到那个说他是骗人精的小孩……而对方总是追着他打。
这也就导致了吴言那段时间身上总是带着伤。
那些伤，后来被帮他洗澡的奶奶看到了。
奶奶当场就发了飙，让吴言带她去找那个小孩，她要跟小孩的家人理论理论。
而吴言也就是在那时候发现，原来奶奶是看不见那个小孩的。
不单是看不见那个小孩，就连平时在村子后山会跟吴言打招呼的那些人，奶奶也都是看不见的。
吴言还记得奶奶当时的表情，很难形容，但也很让人害怕。
就算是现在想起来，也很可怕。
村里人撞见过几次吴言跟看不见的人说话之后，再经由姑姑婆家那边一传，“扫把星”的名头就被坐实了。
非但如此，就连父母不和远走、爷爷病逝……这些全都被归咎到了吴言的头上。
村里扯一些家长里短，很容易把那些蛛丝马迹全都串联在一起。
所以，在奶奶去世的时候，不单是他父亲没有露面，就连姑姑也没有出现。
现在想想，其实姑姑当时应该怀的是个女孩，但却被他硬生生“说”成了男孩。
吴言心里很清楚：是自己害了他们。
害了一个在对的时间没有降生的女孩，和一个在错误时间出生的男孩。
余清澜轻轻贴上了吴言的唇，就像刚才，吴言覆上他的手那样。
吴言眼底所有的落寞全都被余清澜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打散了。
“不要想了。”余清澜退开了些，伸手抚上了吴言的脸颊，凝神望进了吴言的眼底：“以后，我陪着你。”
往后余生，风雨同舟。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幽薰-沫婷 的地雷
第55章
等到吴言和余清澜下了楼，魏枫才赶紧凑到余清澜身边, 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把余清澜从头到脚看了一遍。
大概是因为魏枫的表情太-露-骨-, 让余清澜好不容易绷住的表情，瞬间就有了松动的趋势。
“看什么看！？”余清澜是凶魏枫凶习惯了, 一点都不带虚的。虽然张叔刚才说过他太凶什么的, 但吴言都认了，张叔怎么想已经不再重要了。
魏枫乍一下没能从余清澜身上看出点什么不一样的来, 但余清澜和吴言两个孤男寡男在楼上呆了这么长时间，余清澜还把符都给出去了……要说他们之间什么事都没发生, 魏枫是不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