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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天之下皆仇敌(145)

“爹?”

容陵身上有股诡异的平静,脸上已没了平日里的温和,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容不渔,道:“不渔,爹重新教你要如何活着。”

容不渔满脸茫然地看着他。

下一刻,头顶上一道巨大的法阵猛地发出光亮,同地上的阵法相映,两道光芒在空中连接之后,猛地朝在阵法中央的容不渔落下一道漆黑的灵力。

容不渔骤然发出一声一道撕心裂肺的惨叫。

容陵依然坐在旁边,无情无感地看着被鬼厌灵力从心口穿透的容不渔,仿佛平日里的所有溺爱都只是假象,现在的才是他真正的本性。

那鬼厌灵力细微的一道就宛如利刃划过血肉,更何况是密密麻麻的一团,容不渔只挨了一下,便声嘶力竭地惨叫出声,几近濒死。

浑身血脉宛如被打碎再一寸寸重组,容不渔惨叫了一声,声音便戛然而止,瞳孔一阵虚无,似乎是失去了意识。

很快,法阵中央再次落下一道灵力,将昏死的他硬生生疼得清醒过来。

容不渔的手指死死抓在阵法的地面上,指甲已经全部劈裂,却怎么都躲不开那仿佛将灵魂都寸寸切碎的痛苦。

“爹……”容不渔终于受不了地嘶声道,“爹,我错了……”

容陵不悲不喜地看着他,道:“那我现在杀了他们也可以吗?”

容不渔呆了一瞬,才有些迷茫地看着他,嘶哑着声音道:“求你,放他们走……”

容陵神色未变,只是一道灵力再次落下。

容不渔身体一震,一口血吐了出来。

容陵轻声道:“只是一半正道血脉便让你这般天真善良,不渔,你还是变成鬼厌,爹才放心。”

容不渔浑身剧痛,却不知容陵做了什么手脚,神智却极其清醒,就算想要昏过去也做不到了。

他浑身都在发抖,身体被摊开,一道道灵力接连而下,没有给他任何喘息的时间,几乎将他劈的魂飞魄散。

“爹……”容不渔不知自己有没有叫出声,脑海中残余的只是永无边际的痛苦和令他厌恶的做吐的鬼厌气息。

容陵轻声道:“只要挨过去二十七道灵力,你便不会再对鬼厌有任何抵触之心,更不会再去担心那些正道之人的死活。”

二十七道。

容不渔眼中全是满满的恐惧,只是一道灵力几乎要了他的命,难以想象若是所有灵力都打下来,他会不会直接魂飞魄散。

“爹……”他挣扎着抓住容陵的手,喉中全是血腥气,让他发出声音都极其艰难,“您……疯了吗?”

之前容不渔也曾经问过容陵这个问题,那时的容陵满目温和地承认了,而现在……

恍如恶鬼似的容陵,似乎才是他真正疯狂的模样。

容不渔满脸泪痕,抓着容陵的手也在一点点的卸了力气。

鬼厌的灵力依然在时不时地打下一道,只是容不渔却已没有了惨叫痛苦的力气,只是睁着空洞的眸子呆呆看着头顶的阵法。

意识似乎在一点点的消失,容不渔浑身痛得已经感觉不到了痛楚,直到一只手突然轻轻将他抱在了怀里。

有带着热意的水渍缓慢落在自己脖颈上,容不渔被烫得浑身一颤,缓慢张开半阖的眸子。

容陵不知何时已将他抱在怀里,全身都在发着抖,那仿佛琉璃似的眸子缓慢溢出颗颗泪水。

容不渔呆怔地看着他。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容陵哭。

这个男人仿佛无所不能,每一次容不渔遇到危险,他都会宛如天神,从天而降将他护在身后。

容不渔从来不知道他竟然也会落泪。

容陵紧紧抱着他,哑声道:“对不起,不渔……不要恨我……”

容不渔浑身也没了力气,茫然地看着他,勉强发出细微的声音。

“爹……”

容陵依然抱着他,浑身都在发着抖,头顶的阵法已经消散了,鬼厌的灵力也在周遭消失。

容陵仿佛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死死拥着不肯松手。

听到容不渔唤他,他轻声喃喃道:“不渔,不要恨我。”

他翻来覆去只会唤自己的名字,以及那句无力的“不要恨我”。

容不渔不知他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但是恍惚间感觉方才那个冷漠无情的容陵已经消失,现在抱着他的是疼了他十八年的爹。

容不渔艰难在容陵怀里蹭了蹭,喃喃道:“爹,我好疼啊。”

容陵浑身一颤,将他抱得更紧了。

“我头疼,心疼,手疼,全身都好疼啊……”容不渔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觉得这个怀抱让他委屈至极,全然不知这些话像是一把把匕首狠狠地往容陵心上插。

容陵早在十几年前便已经疯了,平日里独对容不渔的温和也只是狂乱之下强装的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