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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本佳人(36)+番外

我心有天下,何妨纵你一生无忧无牵挂?

纪南缓缓摇头。

“你……不必做那么多,”她低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声音变得轻而快:“不必做那么多……你早已是我心中独一无二。”

**

从星涯山下来,一路艰苦,可身受重伤的某人,嘴角连一刻也没有停止过上扬。

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

撑着他刻意压过来的体重,纪南头顶冒烟,几欲抓狂。

“别再笑了!”她低声警告他,心里却将自己骂了个狗血淋头:怎么竟会对他说出那样的话呢?!

可慕容岩哪里能忍得住不笑?一想起从她口中说出了“独一无二”四个字,他就浑然飘飘欲仙起来。

纪南只顾闷头往前赶路,他却丝毫不着急,反而频频招惹她。

这是慕容岩生平第一回,如此享受“无耻”的感觉——比她高那么多,却硬生生由她架着,还要盯着她近在咫尺的侧脸看,看得那上面泛起可爱极了的淡淡粉色……

“不、许、笑!”纪南终于被惹怒,恨恨瞪过来,“也不许再看我了!”

“那还活着做什么?”他闻言一副惊讶极了的样子,“还是赶紧把我送回那山洞去!”

“你以为我不敢?!”她作势就要扔下他。

慕容岩搭在她肩上的手连忙搂紧她,头靠过去贴着她的,开心的低笑,窃窃耳语:“我想回去……因为我又口渴了。”

纪南的脸“轰”一下红透,闪电般伸手扣住了他喉咙,恶声恶气的一字一句:“慕、容、岩!把那事彻底忘记听到了吗?!你要再敢提一次的话,我就……就掐死你!”她说着,手上当真用上了几分力道,妄图威吓他。

可惜有人木兰花下死,做鬼也甘愿,慕容岩连眉头都没有抬一下,状似不解的反问:“要我忘记什么?哦——小四是在说,方才你喂我雪水的事?”

纪南脸红得快滴血,收紧了手指,羞愤的想干脆掐死这无赖算了!

慕容岩见她当真动怒,连忙收敛,又捂着胸口的伤,假意闷闷咳嗽起来。

纪南郁闷的重又扶住他,不论真假又给他上了一遍药,撕下自己干净的内里来给他包扎。

慕容岩见她皱眉盯着伤口,不断暗自倒吸凉气,心中顿时怜惜,温声安慰道:“不要紧的,你看我现在不是很好?回去休养几日就好了。”

“……你总为我受伤。”纪南手上不停,口中低低的说道。

慕容岩什么也没说,伸手摸了摸她脑袋。

正巧这时有西里兵路过,他手一紧,拖着她闪进树后,未免被发现踪影,他将她抱得紧紧的,两人贴在一起。

火把一个接一个经过,火光从树那一面远远的照过来,怀中少女的脸颊上染了柔柔的光亮,让人看了心痒难耐。

他看了许久,低下头去,在她耳边轻声的呵气说道:“小四,以后,那事我不会再提了……但也绝不会忘记,到死也不会。”

**

两人都负了伤,轻功施展不便,又没有马,就只能够靠步行。终于,在天快亮时,他们走到了衡州城下。

抬头望去,衡州城高耸巍峨的城墙比昨日更添沧桑之色,显然又经历了一场或者更多大战,但此刻,上面插满了“夜”字旗,许多面迎风烈烈的展着,这让纪南由心而发的欢呼了一声。

“你看!”她指着那旗,回头对他说,“这就是殿下为大夜夺回的那座城!”

相比她的兴奋难耐,慕容岩只是面色淡淡,掷了令牌,默默的等那吊篮下来接他们。

天边的云层渐开,朝阳冉冉升起,纪南坐在吊篮里靠着他,托着腮看着那壮丽日出,高高兴兴的,同时胸中有说不出的跃跃欲试与壮志豪情。

吊篮载着他们徐徐上升至半空,她微笑看着那日出,慕容岩却只盯着她看。

身后就是他为她夺下的城,他却丝毫不想进去。如果可以,他宁愿留在那星涯山石洞内,早晚只与她一人共对。

“小四。”

“什么?”与他一道活着回到刚夺回的衡州城,纪南心中的雀跃冲淡了对他表白后的不自在,她回头向他笑得眉眼弯弯的问。

慕容岩久久的盯着她,直到吊篮终于到城墙之上,他最后紧握了握她的手,拉她一起跳了上去,什么也没有说,只在身后万丈光芒之中对她温柔的笑了一笑。

**

纪南与慕容岩的平安归来,沸腾了整座衡州城。

纪家军自不必说,另外就连吴乾的军队都人人称庆:衡州城已被西里人霸去一年有余,他们虽抱着必胜的心上战场,但其实心底里都不敢期望还能夺回它。如今,纪南与慕容岩做到了!衡州城重又插满了夜国的旗帜!

吴乾闻讯,竟连忙亲自出营来迎。远远看到慕容岩他便跪了下去,痛哭流涕:“二皇子殿下……”

纪南被他这忽如其来的热情给吓住,一旁慕容岩淡淡问道:“是不是钦差大人到了?”

“二皇子殿下料事如神!料事如神!”吴乾连磕响头。他不过是个太监养大的武夫,凡事听从吴大太监身后的端密太后摆布,可端密太后虽厉害也只是个女人,比不上慕容岩这般驰骋沙场又算无遗策。他如今是心服口服,五体投地。

慕容岩抬脚便走,纪南忙跟上他,两人刚走到军营大门口,里面便有一张熟悉的美貌面孔出来,见到他们一愣,接着欣喜若狂,飞扑着快速靠近:“二哥!二哥二哥!”

慕容宋如同久未归巢倦鸟一般,张着双臂欢快的冲慕容岩冲过来,一脸的陶醉与激动。纪南顾念着慕容岩胸前的伤,连忙上前制止,却被阿宋毫不介意的抱了个满怀,“喔!臭老虎!臭老虎臭老虎!”

多日不见,这小子变成学舌鹦鹉了吗?纪南也是满身的伤口,这时被他撞的疼极了,皱着眉推开他。

“你们终于回来了!李河越带着人找了你们一夜,到现在还没回来,我这也正打算出城去找你们!”他激动不已的嚷嚷,纪南敷衍着他。

可慕容岩却仍是面色淡淡的,反常的未对这心爱幼弟的到来表示什么,而是转身径直往他的帐中走去。

帐中央,同样多日不见的姚远正背对着帐门收拾药材,闻声直起腰转身看来,温和一笑。

慕容岩面色已淡如金纸,此时对舅舅点了点头,终于如释重负一般,软软倒下。身后纪南及时赶到,将他拦腰截住,只见他闭着眼已然昏迷,嘴里却大口大口的吐出深红色的血来!

“殿下!”纪南惊的魂飞魄散,抱着他失声大叫。

慕容宋也扑了过来,惊慌失措,不断用袖擦那血,不一会儿他整条袖子都被浸湿。

姚远忙指挥他们将慕容岩搬到帐内,飞快的解开他身上的衣服,他十指银针齐飞,封住了慕容岩胸前几处大穴,堪堪护住他心脉。

纪南僵直的站在那里,看着片刻之前还对她温柔笑着的人,此刻毫无生机的躺在那里。他胸前扎满了银针,一根一根都更深地扎在她心上。

“怎么会这样……”她失神喃喃,“他说他休养几日就好了……”

慕容宋摇头摇的像拨浪鼓,哭丧着脸告诉她:“二哥之前递了请粮草的折子,折子的最后他求父皇将姚医正派来,父皇一看就说一定是要不好了,二哥一定遇上什么事,要以身犯险了!果然是这样……”

“是我不好。”纪南低低的说,已连唇色都是白的了。

“纪将军身上的伤也不轻,请回帐中休息包扎吧,殿下醒了我派人去通知将军。”姚远真是个神奇的医生与舅舅,这时竟还能抽出空来与纪南说话。

纪南坚决摇头,“我要看着他。”

“他没事的,”姚远居然还能温和的笑,“就是伤得重了一点。”

慕容宋都快哭了,用眼神求他别说话了,专心医治慕容岩要紧啊!

“他自己早就算好了,一切都在他预料之中,你们放心。”姚远漫不经心的又一掌按下去五根银针,榻上慕容岩浑身无意识的一颤,纪南和慕容宋俱都跟着哆嗦了一下。

“殿下!”外间这时忽然传来一声清丽女声,焦急不已的声调。这回只有纪南狠狠的哆嗦了一下——她回身看去,那掀帐而入的绝色少女一身红衣,脸上虽满是焦急之色,却仍旧美得倾国倾城,正是上京第一美人,水蔻蔻。

第二十五章

慕容岩笑了,那笑容因为他苍白的面容与灼亮的眼神而显得格外动人。

“是我,”他轻声的说,看着那玉牌的眼神格外柔软,“慕容岩,字长卿。”

慕容岩做了极长的一个梦,他梦到了姚宫无边无际的桃花,开得铺天盖地,格外绚烂。他站在花树下,已是成年模样了,心里却和小时候一样干净欢喜,母妃依旧是记忆里的温柔模样,笑着伸手捧他脸,柔声的唤着他的字。

“母妃!”他环顾四周,惊喜不已的问:“今年的桃花怎如此好?”

“因为你回来了呀。”

可我一直在这里,慕容岩心里疑惑,每一年桃花开时,不管多远他都会赶回姚宫。

“岩儿,这些桃树,一直长在你的心里,已经有十年未曾开花了,”母妃对他说,“如今你终于回来了,你看,它们开得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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