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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本佳人(23)+番外

所以他满心满肚的不服,怨气冲天。因为出不了门,只好在宫里折腾,一干奴才下人自然被他整的鸡飞狗跳,就连慈孝太后与皇后娘娘都是不能幸免。

最后太后不堪其扰,只好祭出了万能灵药:二皇子殿下。

“不成!岩儿的手需得好好养着。小六那里,朕已在物色接替岩儿的师傅人选。”皇帝拒绝了慈孝太后的要求。

太后叹了口气,“除了岩儿,哪个师傅还能治得了小六呢?”

“治不了就打!朕不信罚不怕他!”皇帝沉了脸。

“唉,皇上不必在哀家面前说狠话。哀家心里知道,皇上这是怪哀家宠坏了小六,”慈孝太后顿时红了眼眶,“也对,全都是哀家的不是……”

“母后……”母亲落泪,皇帝立即低声告饶。

慕容岩见火候差不多了,上前去宽慰太后,低声劝道:“皇祖母,小六正是顽劣的年纪,实在不必介意。”

“岩儿……”太后哽咽起来。

“孩儿的伤也恢复了六七分了,明日起还是天天的进宫来。小六既被罚闭门思过,正好借此机会导他勤奋向上。”慕容岩温声缓缓说道,“只是我恐怕只能教他读书写字——左臂虽已拆了竹板,到底行动不方便。”

“好好好!武功咱们找别的人教!只要岩儿肯在一边看着他就好!”太后忙破涕为笑,感激涕零的拍着他的手。

慕容岩温柔一笑,“不知孙儿举荐一人可否?”

“岩儿快说!”

“镇南王家的纪小将军,与小六年纪相仿,两人私交颇好,从暗夜谷相识至今,相处融洽。另外小将军身兼白虎门令主,少年老成,武功也颇为不俗。再加上纪家军军纪严明,十分适合约束小六的性子。”

“此人再好不过!”太后大喜过望,“就这么定了!”

**

纪南第二日便奉旨进宫,小六皇子听闻,特意远远迎至宫门口处去接。

“臭老虎!”阿宋见她来,差点直接扑过去,他实在是高兴,“你真的来了!我以为皇祖母是嘴上说说的呢!”

“抗旨要杀头的。”纪南无奈的说。

她实在是理解不了,好好的一个男孩子,怎么连练武这么有趣的事情都要指定师傅才肯?她会走路起就学扎马步了,家中父亲和哥哥们耳提面命,纪家军里凡是懂武的都是她的师傅。

阿宋显然不知道她正在腹诽他,他天生就有完全性罔顾别人想法的特长。一路回他的朝阳殿,他嘴里嚷嚷的全是结伴玩乐的计划。

纪南默默的听着,等他的话稍稍告一段落,她“嗯”了声,接下去说道:“六殿下可以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阿宋眼中精光四射。

“只要你打得过我,全听你的。”纪南轻飘飘的补上一句。

“你真以为我打不过你?”美貌少年撇了撇嘴,“要不是怕你输了不陪我玩,我现在就打的你满地找牙。”

纪南一身不吭的开始卷袖子,阿宋立刻往后退了两步,“那个……我今天早膳时没吃饱,你打我就是趁人之危!”

两人斗嘴打趣,不多时就走到了朝阳殿外。

别的皇子成年之前是与母妃一块住,只有这个人太能闹腾,皇上体恤皇后娘娘天生喜静,另拨了这朝阳殿与他独自居住。

朝阳殿占地极广,殿内亭台楼阁、水榭湖泊一应俱全,沿途的装饰也是无限奢华。阿宋屏退下人,亲自领着纪南一路游赏。

行至他住的主殿右侧,纪南笑起来,指着那一大片的竹林说道:“你这朝阳殿里,处处写着你的名字,唯独这里没有。”

“为何?”阿宋兴致勃勃。

“这片竹……应该要在二皇子殿下府上的。”纪南想起那个清雅如竹的人,不禁微笑着说。

阿宋但笑不语,一把抓了她手,径直往那竹林深处去。

纪南以为他藏了什么宝贝在那里,两人快步进去,只见竹林后原来别有洞天,是一大块方方正正的空地,空地上错落有致的摆了桌几等物,有一人长身玉立,背对着他们,正在那竹下桌前,凝神临帖。

听到脚步声,他提着笔转过身来,见是他俩,便温温柔柔的笑了一笑。

纪南几乎是立即便屏了气,那反应她事后想来简直莫名其妙。

阿宋在旁嬉皮笑脸的高声叫道:“二哥!我的师傅到了!”

“纪小师傅。”他也跟着胡闹。

纪南热了脸,低头向他问了安。

慕容岩浅笑着摆手,“这里只有师徒,没有君臣。纪南,皇上与太后既选了你,那就按照你的规矩来——纪家军中训练新兵,是从哪一步开始?”

“扎马步。”纪南答完,恍然大悟,颇为同情的看了身边瞬间石化的小六皇子一眼。

“好。”慕容岩颇为赞许的点头,对一旁侍女吩咐道:“去给你们六皇子拿几炷香来。”

“不要啊!”阿宋哀哀的叫了声,正欲赖皮不依,却被慕容岩冷冷扫了一眼。当即他不敢再多话,乖乖走到竹林边上,愁眉苦脸的扎了个塌腰软脚的马步。

纪南走过去,尽心尽责的替他矫正姿势,末了点了一支香在他边上,“这一炷香燃完就可以起来稍事休息。但若是偷懒,有一罚十。”

“那么,去再给六皇子搬一筐香来,”旁边那温柔声音适时响起,“以备不时之需。”

此言一出,原本哭丧着脸不甘不愿的人,如遭雷击,而后立刻挺胸收腹,精神抖擞,不敢再有半点的懈怠。

纪南正忍俊不禁,忽然那温柔声音叫了她的名字:“纪南,你过来我这里。”

“殿下。”纪南过去,迟疑的轻声称呼,见他脸上并无不悦,她胆大了些,偏头去看他写字,一阵风过吹乱了桌上他正临的帖,他左手不便,她便伸手替他正了正,压好镇纸。

慕容岩看她一眼,笑着低问道:“你平素里除了兵法布阵,还看什么书?”

“武器和山川志看得最多……人物传记、各朝各代的史书与野记,故事小说也看。我母亲爱看书,我不用操练的时候常陪她待在书房里。”她轻声的答,“殿下呢,爱看什么书?”

他大概没想到她能有答有问,顿了顿笔,才又往下写去,嘴里淡淡的说道:“最爱诗词与歌赋——可大夜的男儿大多不喜这些,所以我常在一个人的时候才看。小将军大概也不爱那些扭捏文字吧?”

“……小时候喜爱一本竹枝词,我母亲一篇篇的教我,边临边学。后来被父亲发现了,他不好说母亲的不是,但加了我每天一个时辰的马步。”

她说得沉闷,他却听的笑起来,直起身,递过手里的笔来,“来,写来给我看看。”

纪南歪了歪头,认真的默想了片刻,当真接过他的笔在竹桌前站定,凝神提腕写了下去。

那么久之前的记忆了,竟然还是鲜明如初。她流利的默背着写着,甚至能记起那时书房外寒梅初放的香。

就像是打开了一个盒子,纪南看到里面原封不动的、多年前仍然还是个孩子的、柔软弱小的自己。

“这里。”低而温柔的声音将她拉了回来,她回过神来,慕容岩靠的极近,几乎就贴着她的身侧,并已执了她手,手把手的为她改正了最末的一句。

改完他径自拿起来,大致的看了一遍,自顾自笑了起来,“是首郦州古曲呀……你记性可真是好。”

纪南在满腔竹与墨的清香里不敢抬头,胸膛里一颗心跳动之快,比上阵杀敌时更甚。

竹林这头,深秋的阳光温暖和煦,高瘦青竹间光亮斑斑点点,两人写写停停,不时轻声低语几句。

竹林那头却是昏天黑地,美貌细嫩的小六皇子满头满脑都是汗,瞪着那柱过了这么久才燃了不过三分之一的香,欲哭无泪。

**

二皇子殿下与镇南王家小将军一起为六皇子教课的消息传了出去,没几日,朝阳殿便有客到访。

阿宋有慕容岩多天调教的好底子,人又机灵无比,机要之处领悟极快,简单的一个马步远难不倒他,几日过去就已能轻松坚持很长时间。纪南于是给他双臂与腰上都加了沙包,增加难度。

好不容易熬出头的阿宋叫苦不迭,纪南正吓唬他,眼角忽然瞥见远远的一抹鲜亮的水红色一闪,即刻,那边慕容岩身旁便有侍女恭敬的禀报:“二殿下,水丞相家的蔻蔻小姐来了。”

“请。”慕容岩看了不远处纪南一眼,淡淡吩咐。

水蔻蔻还是鲜活漂亮的像刚从画上走下来,她怡怡然走进竹林,见阿宋苦着脸扎着马步,她好奇的停下,问边上的纪小师傅:“纪南,你就教他这个呀?”

“对……二殿下说按照纪家军的训练方法,所以第一步学扎马步。”纪南答。

“噗……”蔻蔻忍俊不禁,“你知道么?上京城里如今都在说:二皇子殿下文采斐然,上京第一;纪小将军军功卓越,少年英雄。有这两人一文一武、联手教授,必定是点石成金的。这两日,朝中的王公大臣们都在绞尽脑汁,争着抢着想把自己的儿子们也送来这里,沾一沾六皇子殿下天大的面子,随你和二殿下学习呢!”

她说话灵动有趣,纪南也禁不住笑起来,“我是没有关系的,军中训练那么多人都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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