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明天就是第三天，是萧总回归的日子，但唐晓染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幼稚，表现得像条不讲道理的，黏人的大型犬。
在她要挂电话的时候，萧时歆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面色平静地又补了一句：“对了，下午莉莉会去那边取份文件，我放在书房左侧第二格抽屉最底下，你帮我交给她。”
唐晓染点了点头，眨着眼睛给她比了个没问题的手势。
萧时歆挂掉了通话。
靠进座椅里，她轻轻地阖上了眼睛，半晌后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唐家那两兄弟的话在耳边又一次响起。
让她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而且她发现，不论怎么样设想，她都想不到唐晓染在知晓这事情之后的反应。
所以干脆——把选择权交出去吧。
藏了那么久，提心吊胆了那么久，既然早知道在一起生活便瞒不了一辈子，那么就在这一次吧。
就在这一次告诉她，当初的选择究竟是对是错。
*
下午两点，唐晓染躺在沙发上打游戏，耳机里是唐晓煜崩溃的声音：“为什么这个游戏要出手游，再一次降低对玩家的水平要求？——楼清颜你对谁放大招呢！敌人在你对面！对面！”
唐晓染身为佛系选手，相当自在地操纵自己的人物在旁边旋转跳跃闭着眼，就是一个技能都不放，看着自己的俩队友跟对面打得死去活来，她自岿然不动。
“奶一口！奶我一口啊啊啊啊！唐晓染！”男生内心崩溃的程度进一步上升，看着自己的人物血条线岌岌可危，却得不到奶妈的一个眼神关爱。
唐晓染嘴上应着：“来了来了别急。”
然而手头的老年人速度却始终跟不上节奏，甚至还在原地懵懵地又转了个圈才找到队友的方向。
但是这一次对面没给他们再次挣扎的机会。
直接围-殴唐晓煜到他壮烈倒地。
而他一直到临死之前，都没在自己身上看到哪怕是一道治愈技能起作用的绿光。
他感觉自己的心跟着这人物一起凉在了当场。
火山爆发一样的炸裂吼叫声之后，耳机里是死一般的寂静。
楼清颜就坐在唐晓煜旁边，她及时地挪了挪自己的位置，放下了手机，很平静地说道：“我突然想起来今天伯伯找我有事，先走了，你们俩继续。”
唐晓煜猛然抬头，死亡视线幽幽地跟随着她。
连线的另一端，唐晓染听见门铃响起的声音，从沙发上坐了起来，不忘了刺激他：
“没有我和清颜拖不垮的大神，嘻嘻。”
唐晓煜：“……”
很气，并且无法冷静。
见到门外站着的莉莉，唐晓染想起今天早上萧时歆拜托她的事情，对眼前这位印象还不错的小姐姐开口道：“来帮歆姐取文件吗？要不你先进来坐会儿？我现在去拿。”
莉莉微笑着婉拒了她的邀请，表示自己在门口等着就行。
唐晓染走进书房，嘴里嘀咕着‘左边第二格……最底下……最底下……’
她忘记关耳机，而另一头的唐晓煜也懒得提醒她，兀自打开了另一款射击游戏，感觉此刻自己的心情必须靠打爆几颗狗头才能够缓解。
抽屉里被文件袋塞得满满的，唐晓染只能先数着数将上面的那叠先拿出来，放在桌面上，然后再继续数下面的部分。
当她的指尖碰到最后一个文件袋边缘时，同时也摸到的什么东西的圆滑边缘，那触感让她微微愣住。
她慢慢地将最后一份文件从里面抽了出来。
看到了底下整整齐齐的，码满了整个抽屉的白色药瓶。
数量相当可观，却也给人造成了强烈的视觉冲击。
说是吓人一点都不为过。
毕竟谁在家里发现如此大量的药物都会短时间内有些发懵。
她拿起其中一个瓶子，那重量轻飘飘的，是已经空了的瓶子，瓶身上显眼的几个大字——“碳酸锂片”。
耳机里传出唐晓煜被大神教做人的一句骂，唐晓染猛然回过神，条件反射地关掉了语音。
然后她死死盯着手里紧捏的那个白色药瓶，慢慢地转了转方向，看到侧面密密麻麻的小字。
“本品主药成分为碳酸锂，适应症为主要治疗狂躁症，对狂躁和抑郁发作的双向情感障碍有很好的治疗和预防复发的作用，对……”
很长很长的一行字，却让她看的触目惊心。
好像一夕之间不认得汉字怎么写，那些横竖撇捺都扭曲了起来，似妖魔一样对着她张牙舞爪，不记得它们原先的面目，只剩一片狰狞。
脑袋里纷纷扰扰的思路和情绪冒上来，她在书桌后的椅子上愣愣地坐了半天，不知道该去捕捉哪一个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