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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山看斜阳(44)+番外

宁觉非看着手中在阳光下闪烁着刀光,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来看向他:“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游虎一脸耿直,不善作伪,便实话实说:“腊月二十九,景王前来时,带来了家父的书信。”

“令尊怎么知道这里有我这么个人?”宁觉非的声音一直低沉,似漫不经心,却让人绝不敢轻视。

游虎道:“是我自见过宁先生后,心有所疑,便写了信,还叫人画了幅先生的像,一并送回去,报告给了家父。”

“哦。”宁觉非抬头看向远方,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我大哥什么时候知道的?”

“就是……北蓟大军前来进攻的那一日。”游虎极为小心地察看着他的神情。“我觉得还是应该上山,告诉内兄。”

“哦。”宁觉非忽然觉得有些疲倦,不想再问下去。

游虎却道:“大哥当时听了后便说,无论你是什么人,都永远是他的兄弟。”

宁觉非看了他一眼,却冷淡得很,只是立起身来:“我们走吧。”

游虎有意无意地挡在他身前,轻声道:“宁先生,家父在信中说,先生雄才大略,智勇双全,深令家父仰慕,还望先生不计前嫌,入朝为将,定能建不世之功业,封公封侯也是指日可待。”

宁觉非站了一会儿,淡淡地道:“游将军,令尊的好意在下心领。我是个粗人,但好像连圣人也说过: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游虎一怔,便不再多说,只打定主意先回城中再做计较。

经过短暂的休息,几人的体力都已恢复了不少。

宁觉非仍然让淳于翰骑上“烈火”,却拒绝了游虎让他也骑上去的提议。他自马侧的小布囊中拿出夜里换下的银灰色外袍罩在身上,遮住了半身艳红的血迹,这才随着“烈火”往前奔去。

一路再无事故,也没遇见任何人。

日影西沉时,他们望见了山岭上的燕屏关。

“烈火”的颜色实在醒目,一直在关上遥遥观察的士兵立刻飞报下去。不一会儿,城门大开,一小队骑兵冲了出来,为首一人便是荆无双。

此时,他仍然穿着银衣长衣,一手勒缰,一手却握着一只金色长枪,在夕阳下显得英气勃勃,十分英俊潇洒。

已经走到山腰上的这一行人便停了下来。

宁觉非不由分说,便从马上将淳于翰挟了下来,放于地上,动作并不粗暴,脸上却也看不到温和。

荆无双策马奔到近前,简直是欣喜若狂:“铁虎,王爷,兄弟,你们回来啦?”

游虎笑着点头:“是啊,多亏宁先生慷慨相助。”

荆无双一听他说“宁先生”,顿时明白了,立刻一脸担忧地看向宁觉非:“贤弟,你……还好吗?”

淳于翰这时见已脱离险境,倒是恢复了神气,闻言在一旁笑道:“宁先生为我挡箭,受了伤,游将军定要为他好好治疗。”

游虎立即抱拳道:“是,王爷。”

荆无双一听,立刻纵马向前,往落到最后的宁觉非奔来:“贤弟,你受伤了?要不要紧?”声音里满是焦急。

宁觉非却是郑重地对他一拱手:“大哥,觉非当日与你结拜,未说实话,还请大哥原谅。”

荆无双一脸的焦虑担忧,奔到近前,便向他伸出手去:“贤弟,你有苦衷,我早已看出。你既不说,我自是不会问。但愚兄已向贤弟表明,无论如何,你永远都是我的兄弟。”

宁觉非闪身避开他的手,拉马往旁踱了几步,这才认真地说道:“大哥,今日我替你救回景王与游将军,是为报你结义之情,收留之义。在卧虎山上的这两个月,是我这一年多来最快乐的日子。但觉非身份暧昧不明,再留下来,恐会连累于你。与其到时令你为难,不如我们就此别过。大哥,青山长在,绿水长留,咱们后会有期。”

荆无双已是听得面色大变,闻言之后,当机立断,纵马过来,拦住了他的去路。

“兄弟不可如此。”荆无双看着他,眼中满是忧虑、责备。“兄弟这是说的什么话?既然咱们已对天结义,自是同生共死,怕什么连累?兄弟,你不似如此鲁莽之人。现在,你身上有伤,外有北蓟大军压境,你能去到哪里?”

宁觉非轻笑:“大哥这却不用担心。我的伤不过只是皮ròu之伤罢了,大哥给点伤药予我也就行了。至于北蓟大军么,我不过一人一骑,很容易穿过他们的封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