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嫦像被点醒一样,再抿了下唇,便点了头:“好,就按你说的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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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再往前走几日,便到了四月里。
春雨最是缠绵,朦朦地下着,蛛丝一样的雨脚,把路面都浇出层薄薄的烟气来。
一辆挂着小摇铃的马车,在城西一条清幽的街巷口停了下来。
马车中,岳清嘉止住要下车的彭慈月:“表姐,把东西给我罢,我去就可以了。”
彭慈月愣住。
岳清嘉露齿一笑:“表姐要是亲自进去,万一被眼尖的给认出来可怎么办?”
彭慈月踌躇:“这雨天,出来的人应该不多,我戴帷帽也可以的。”
“不用麻烦啦,外头湿哒哒的,又下着雨,你戴帷帽不大看得清路,还反惹人注意,没事的,我和那掌柜熟,我去估价,他也不会坑我。”
岳清嘉说着话,已经叫了凌姜打伞。
彭慈月只好赧然道: “那就劳烦嘉姐儿了。”
“害,小事儿。”
岳清嘉接过小匣子,掀帘下了马车,往前走了一小段路,就熟门熟路地,进了远盛典铺。
“给,掌柜的,麻烦您帮我估个价儿。”
董老掌柜一抬眼,就认出来这是上回当珊瑚扣的姑娘,可他们这行有规矩,熟客也要当生客接待,毕竟大部分客人,都不愿意被当铺的人眼熟。
他接过那圆形小锦盒,翻开盖子,里面放着一对镶了绿松石的赤金镯。
那金的成色不用说,黄中带赤,是成色最高的。
再看那绿松石,瓷度高、无杂裂,且质地温润,呈半透明状态,也是上等的品质,这样好的东西…
董老掌柜放下戴在脖子上的金镶镜,报了个数:“一千七百两三十两。”
人年纪大了,心就软乎些,见岳清嘉年岁不大,董老掌柜只当这是个家道中落的官家小姐。
想来,要不是被逼到无路可走,也不会冒着雨,拿这样的好东西出来当,是以那多出来的三十两,就当是他私人馈赠了。
而岳清嘉听了这个报数,差点惊掉下巴。
这他娘的,这对镯子这么贵么?
啧啧,不愧是财大气粗的侯爵,从他手指缝里漏点出来,就能把人给撑死了。
岳清嘉咽了下口水:“那当、当一只就好了。”
“也成,若是只当一只,便算你八百八十两罢。”
董掌柜再循例问一句:“客人是要银票,还是要现银?”
岳清嘉连忙接道:“银票、要银票。”
开玩笑,八百多两的现银让她扛着走,那不是明晃晃的叫人来打劫自己。
*
过了一会儿,岳清嘉揣着银票出了远盛典铺,打着伞的凌姜不安地问:“小姐,您当了康侯爷给的镯子,就不怕他生气么?”
岳清嘉其实也很有些心虚,但还是强装硬气:“他气个锤子哦,这东西给了我就是我的,再说了,这当铺里的东西都不在都京城流通,他怎么会知道?”
凌姜小声咕哝:“您现在对表小姐也太好了罢…”
岳清嘉叹气:“那不然呢?表姐这些东西可都是二皇子送的,要真当掉了,她得多难过啊。”
凌姜不平地抱怨道:“奴婢觉得,表少爷不一定是真病了,极有可能,是表夫人听说表小姐当了皇子侧妃,便想在她身上捞些好处,才一直让表少爷给表小姐写信的。就算真有什么病,表小姐之前汇过不少银两给绍通的,再是天大的病,也该治好了罢?”
治不好,就该早早准备棺殓后事的。
“害,谁知道呢。”
岳清嘉无奈地摇摇头,再走几步,回了马车里,把银票和小匣子一股脑给了彭慈月。
彭慈月打开妆匣,见自己的首饰还一件不少地待在里头,她拿着银票,好一阵茫然:“这、嘉姐儿,这…怎么回事?”
岳清嘉眨眨眼:“路上捡的,表姐的首饰不用当了。”
“这样不行,嘉姐儿,我怎么能用你的银钱?”
彭慈月自然晓得是怎么回事,她急得不行,欲要站起来下马车:“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银钱?你是不是也当了什么物件儿?不成,我得去赎回来。”
岳清嘉连忙拦住她,急中生智道:“那这样,表姐就当是把东西抵给我好了,等将来表姐手头宽松了,再来找我赎回,好不好?”
趁彭慈月没反应过来,岳清嘉打开她手里的小匣,随手挑了只莲花蟠凤簪:“呐,这簪子我一眼就看中了的,不如,表姐就把这个抵给我?”
彭慈月发怔:“这…”
岳清嘉故意嘻笑道:“怎么?表姐舍不得了?”
彭慈月摆手:“不不不,嘉姐儿喜欢,你便拿着罢。”
岳清嘉满意了,催促道:“不是还要去给表兄祈福吗?咱们快动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