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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让我还他清誉/殿下让我还他清白(214)

“开封尹立场,他心里大概也清楚。卫准的脾气,最多只能作壁上观,不会任他驱使。”

云琅摸出了敲门,自层层叠叠的插销塔中慢慢抽出来一个,搭在最上面:“按我被试霜堂捡回去的次数,他手下可使唤得动的寒门子弟,只怕不下数十人。”

老主簿听不懂这些,只是想起试霜堂那些密辛,心里一阵难受:“哪怕为了王爷,您也切不可再叫自己伤成那样了。”

云琅失笑,摩挲着桌边茶杯,慢慢转了个边。

老主簿没得着他回应,心头不由一紧:“小侯爷?”

“我自知道轻重。”云琅道,“不打紧。”

老主簿看着他,反倒越发不安,快步过去,将书房门牢牢关严。

“……”云琅回神抬头,看着眼前情形,一时甚至有些敬佩:“咱们府上是人人立志,要将我关上捆起来吗?”

“若是将您关上捆起来,便能叫您平平安安的,我们纵然挨骂受罚也做了。”

老主簿低声道:“如今情形的确凶险,可真遇上要衡量抉择的时候……”

“我也会先考虑他。”云琅道,“我方才走神,是去想别的了。”

老主簿怔了怔:“想什么?”

“我如今情形,身上旧伤,未好全的还有总共七处。”云琅沉吟,“经脉不畅,一是血气虚弱、不能时时推行,二是当初受了伤,未加处置,放任着落了病根。”

老主簿一颗心骤然悬到了嗓子眼:“您怎么忽然说这个?”

云琅伤得重,府上自然没人不知道。可老主簿这些日子亲眼看着云琅被梁老太医扎成刺猬,躺在榻上宁死不屈,从没见过云小侯爷招供得这般痛快。

事出反常,老主簿反倒满腔忧虑,上去急扶他:“可是旧伤又发作了?!您先别出门,我们这便去请梁太医——”

“不是。”云琅将人按住,“旧伤罢了,我如今康健得很。”

老主簿忧心忡忡:“您上次也是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咳了半盆的血。”

云琅被人翻惯了旧账,如今已然不知道惭愧,认错得格外顺畅:“上回是我胡扯,太不像话。”

“这次确实不是虚言。”云琅拉着他,诚恳老实,“您信我。”

老主簿仍满心迟疑:“您上上次叫我信您,下了榻,还没出门就旧伤发作疼昏了。”

“这也着实过分。”云琅反省,“旧伤发作了,如何还能胡乱折腾?小命不要了?得关上绑起来。”

小侯爷今日的态度实在太好,老主簿反倒尤其没底,一时有些担忧王爷的房顶,牢牢守着门:“既然……您为何忽然说起这个?”

云琅等了半天这句问话,清清喉咙,高高兴兴:“萧朔说要弄个药池,陪我一块儿泡。”

老主簿愣了下,忽然想起来:“府上说要修汤池,是用来做这个?”

老主簿日日盼着两人多读书,如今竟已突飞猛进到这一步,格外欣慰:“好好,您放心。我们定然照着这个用途修,修得舒舒服服、宽宽敞敞的。”

云琅对汤池要求倒不很高,里头有水、能装下两个人就够,点了点头,兴致勃勃道:“照他说的,哪儿受过伤,就要沾了药油按摩那个地方。”

云琅耳后有些热意:“我没睡着,琢磨了半宿,觉得我伤得有点少。”

“……”老主簿刚欣慰到一半,“什么?”

“伤得少啊。”云琅很惋惜,“满打满算,还没好全的也就七处,还都是前胸后背肩膀上的。我自己摸着都没什么肉,硬邦邦有什么意思。”

老主簿一时几乎没回过神,磕磕巴巴道:“所,所以……”

“我在想。”云琅已琢磨了半宿,此时还纠结,捧着茶杯,“现在往屁股上捅一刀,来不来得及。”

老主簿:“……”

“又怕汤池几日就修好了,我这伤却还没好。”

云琅考虑得周全:“到时候下了水,还没干什么,倒先见了红,凭小王爷看过那几本小破话本只怕跟不上……”

“小侯爷。”老主簿实在忍不住,犯颜直谏,“恕老仆直言,您的话本……看得只怕也没比王爷强到哪里去。”

云琅莫名:“我什么都看过,哪里不比他强?”

在外头东奔西走的时候,云琅躲在山间破庙里养伤,无事可做,全靠看这些东西打发时间。

山高皇帝远,地方的书局书铺管辖不如京城这般严格,话本远比京城野得很。单一个温泉,就有少说十来种二十种写法,醒着的昏着的、坐着的躺着的,各有各的妙处,远不只京城里这些情节手段。

云琅这次回来的急,又是奔着死路来的,还有些随身的东西没带回京,留在了半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