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限定暧昧(3)

但这句话肯定不会问出口,他从车窗探出脑袋,耳廓上扣着的银环映着光:“那你先好好休息,有什么记得找我!”

祈言站在街边,暗淡的光描画出他清瘦的身形:“好,谢谢你今天特意来接我。”

“不客气!”

“好歹我们三岁一起玩过玩具”这句话,夏知扬没好意思说出来,他挠挠头,“反正……你注意注意你家里的情况,晚两天再回去挺好的……不说了不说了,我走了啊。”

直到悬浮车眨眼消失在眼前,祈言才转过身,循着记忆,往居住区里面走。

跟夏知扬以为的不一样,祈言十一岁时回过一次勒托,就是住在这里。

这个居住区建筑老旧,一路往里走,没碰见人,甚至几栋楼里亮着灯的窗户,不用只手便能数完。

楼门前,祈言忽的停下,垂在身侧的手指不可控制般颤抖起来。

他原本以为,过了八年,自己已经克服了那段记忆带来的影响。

可现实是,还没上楼,身体就先一步表现出了抵抗

站在原地,夜晚的风从周身穿过,衬衣轻薄的衣料贴近皮肤,恍惚有种紧绷的窒息感。

下一秒,察觉到什么,祈言将昏暗的路灯、静默的树影、低矮的灌木依次看过去,风里,一股淡淡的血腥味绕在鼻尖,祈言微微蹙起眉,朝风来的方向走了几步。

建筑物避光的角落里,血腥味浓重到熏人的地步,有人斜躺,对人靠近也没有反应,明显已经昏迷。

祈言走近,又打开个人终端,调出弱光,这才看清,面前这人的腰腹上一道贯穿伤,拳头大的血洞,周围皮肤焦卷,浸满血的纱布松松搭在肋下,上面的血已经干涸成浓黑。

几乎不用任何探查手段也能猜到,这个人快死了。

祈言视线重新落在那道贯穿伤上,这样的伤口他见过——只有光粒子槍才会留下这样的痕迹。但,光粒子槍因其杀伤力强大,依照规定,绝迹首都星,由军方调控,专供南十字大区前线。

顿了三秒,祈言蹲下身,手指托起对方的下颌,上扬。

弱光下,一张可称赞为好看的脸撞进眼里。

因为失血过多,皮肤苍白,嘴唇色淡,反将眉眼轮廓衬得深邃,棱角分明,连线条都显得硬朗,半点没有被死神擒住的软弱。

将这人的五官看清后,祈言瞳孔微缩,连呼吸都滞了几秒,一直不住颤抖的指尖蓦地收紧。

“轰——”爆炸声在耳边接连响起,耳膜被引出阵阵疼痛,指挥舰的舰桥不住震荡,让人站立不稳。

“报告指挥,护卫舰队全灭!”

“报告指挥,歼击舰序列2-31失去回应!”

“报告!防护系统失效,装甲层已破!”

“报告!……”

无数人影化作扭曲的色块,喧闹嘈杂也逐渐变得不真切,仿佛隔了一层真空的膜。贴着舱壁的手掌被热度灼伤,血液尚未流出,便已干涸成痂,最后化作虚无。

“砰——”

陆封寒猛地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中的是一块黑底显示板,上面显示的数据陆封寒再熟悉不过。略过心率、血压、修复百分比等数值,陆封寒看见了日期:星历216年7月29日。

时间已经过了三天。

最后的记忆,是他昏迷在一个隐蔽的角落。

他没有死。

有人救了他。

视线下移,陆封寒注意到显示板右下方的一行字符,心下一沉——这行数字与字母构成的编码是VI型治疗舱独有。

还没等他将浮出的念头理清,显示板上的指令发生了变化。

——治疗舱外的人看到了他苏醒的信息,正在开启舱门。

治疗舱旁,祈言按下绿色按钮,“咔嚓”声后,椭圆形的半透明舱盖缓缓向一侧滑开。舱内的修复液已经被迅速抽空,里面的人——

就在这零点几秒间,祈言右手腕被闪电般钳住,剧痛袭来的同时,对方骤然发力,几步将他推至墙边。

祈言趔趄向后,来不及站稳,背弓已经撞在了冷硬的墙面上,骨节仿佛碎裂,又是一阵钝痛扩散开。

同一时间,咽喉处,脖子被铁铸般的手指锁紧,呼吸霎时变得困难,胸腔憋闷。

此刻,两人贴得极近,这人上身不着寸缕,肌肉线条有如刀刻般利落,修复液浅淡的味道里,隐约透出浓重的硝烟气,甚至还有几缕铁锈味。

强势至极的压迫感铺天盖地地笼罩下来,让祈言不由地想后退半步。

然而身后是墙,退无可退。

陆封寒眼神凌厉得像淬过冰的锋刃,与指尖力道相对的是,他的嗓音放得沉且慢:“谁派你来的?”

祈言回过神,他呼吸频率毫无变化,似乎被制住的不是他,只哑声一字一句地反问:“你以为,我是谁派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