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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袒(98)

他活在最角落,沉默无声,看着喜欢的女孩装成最肆意张扬的样子。

也看着她在无人看见的角落忍受痛苦。

良久,陈佳肴与张小峰一起慢吞吞站起来。

陈佳肴看着张小峰微弓的腰身,张唇问:“她……她知道吗?”

走廊的尽头是夕阳最后一丝光。

光影暗去。

陈佳肴看到张小峰摇了摇头。

他转身离开。

少年影子落在地上,拉得越来越长。

也越来越浅。

就像这几乎快要走到尽头的高中岁月。

他是最沉默的人,也是声势最浩大的人。

-

手术没有办法用成功与否来形容,因为这不是童飒第一次做手术。

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至于童飒的病情,也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清楚的。

唯一能够确定的信息就是:癌。

需要化疗。

可是一旦化疗,就不可能把病瞒下去。

所以这些年,童飒一直在接受大大小小的手术,用大量的药物控制。

病房里,童飒还在昏迷中。

童飒的家人也赶了过来。

陈佳肴他们还小,面对这种关联生死的大事能做的好像只有沉默。

更何况他们高三了,现在还是上课期间。

所以没能等到童飒醒来,他们就走了。

回去的路上,车厢里好像连呼吸声都消失了。

这是他们这一群人三年来最沉默的一次。

陈佳肴坐在副驾驶,扭过头看窗外。

时间往前走,城市却在往后退。

没有人能控制时间流逝,也没有人能阻止世间万物的客观变化。

这是世界的丰富之处,却是很多人生命中的遗憾。

晚上温度要比中午低很多。

这段时间昼夜温差很大。

班级渐渐空了,风灌满了整个教室,陈佳肴才反应过来,已经放学了。

她把外套从抽屉里掏出来,一不小心带出了另一件外套。

是童飒的。

之前有一次陈佳肴没有带外套,晚自习有点冷,童飒就把自己的外套给了陈佳肴。

这一给,就是半个月。

陈佳肴看着外套,一点点把外套抱进怀里。

明明已经洗过了,不可能再有什么气息,可陈佳肴却好像抱住了童飒。

她把脸埋进外套里,眼泪渐渐洇湿外套。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直到后门传来敲门的声响。

陈佳肴充耳不闻。

敲门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停在她跟前,有人掌心覆盖在她头顶。

陈佳肴一顿,察觉什么,她慢吞吞抬起脸,一双哭得红肿的眼睛露出来。

空荡荡的教室里,周延礼站在一旁,单手落在陈佳肴头顶。

目光垂落在她脸上。

而陈佳肴则是仰着头,满目脆弱。

沉默对视片刻,周延礼蹲了下来。

他微微仰视陈佳肴,陈佳肴反倒有机会俯视他。

“怎么了?”周延礼问。

陈佳肴哽咽着眼泪掉得更凶,有几颗甚至砸到了周延礼的手背上。

陈佳肴看到,一边抽噎着一边拿纸巾擦拭周延礼的手背。

她动作太乱,情绪也非常不好。

周延礼反手把她的手连纸巾一起攥进掌心,沉声唤:“陈佳肴。”

陈佳肴目光慢慢对上周延礼的眼睛,她哭得很惨,声音也哑,是完完全全的不知所措。

她抓住周延礼的手,像抓住了浮木一般问:“周延礼,我的好朋友生病了,她生了很严重的病,怎么办,她真地生了很严重的病。”

“生病找医生,你哭是没有用的。”周延礼拿纸巾擦陈佳肴的眼睛,他问,“你为什么哭?”

“因为……”陈佳肴终于崩溃,她抽回自己的手捧住脸,腰背一寸寸弯下去。

她哭着说:“因为我从来都不知道她生病了,我为什么没有发现呢,我怎么可以没有发现……”

夜更深了。

气温也更低。

乌云游走,遮挡住本就浅薄的月光。

偌大的学校归于宁静,教室也没了哭声。

陈佳肴把外套团成一团,放进了张小峰抽屉里。

周延礼问:“就是她?”

陈佳肴摇头,她声音已经很哑了,说话时声音很低,“不是。”

“这是一直喜欢她的人。”

“可是她都不知道。”

此时周延礼把教室最后一盏灯摁灭。

一片黑暗里,陈佳肴看向周延礼的方向。

她也有喜欢的人。

她什么时候才能把这件事情告诉他呢。

-

之后的时间里,童飒没有再回学校。

陈佳肴和张小峰他们好像也在一夜之间接受了这个现实。

他们照旧进行每个高三生还有的生活,早起,上课,熬夜。

记录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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