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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袒(62)

他看着这个小大人倔强的侧脸,几秒后淡淡移开了目光。

他说:“你回去吧。”

“好好上课。”

说罢转身就走。

丝毫没有犹豫意味。

他顺着她来,她却慌了。

陈佳肴眼底瞬间溢出湿泪,她几乎要把唇瓣碾出血痕。

在又一阵风吹过的时候,一道抑制不住的低泣声传进周延礼耳朵里。

周延礼脚步一顿,停了下来。

陈佳肴看着男人的背影,苦得更凶。

前后几秒,周延礼折返。

他来到陈佳肴面前,从口袋掏出纸巾轻轻覆盖在陈佳肴眼睛上。

纸巾泛着淡香,是不属于冬天苦涩的味道。

陈佳肴眼泪大颗大颗地掉,她听到头顶传来周延礼看似平稳细品却有些无奈的声音。

他说:“什么都依你,你还要哭。”

“叛逆期来了?”

才不是。

她哪里有过叛逆期。

被人宠大的孩子才敢有叛逆期。

“陈佳肴,我以前就说过,我可以不问,只要你能处理好。”

“可是显然,你处理不好。”

“哭,除了浪费纸巾,并不能解决任何事情。”

又是这样。

满口凶巴巴的大道理。

陈佳肴从周延礼手里夺走纸巾,赌气一般闷闷说:“我会还给你的。”

周延礼差点被气笑,“我差你这点纸巾?”

管你差不差。

就要还。

她天生也有反骨,只是从前她必须要把这些藏进没有人看到的角落。

如今刚刚得了一点与众不同的偏袒,她也敢恃宠而骄了。

小姑娘眉眼夹带着委屈,也有几分要露不露的倔强和气性。

她有脾气,周延礼从来都知道。

一个小姑娘,初入陌生的城市,与陌生的人一起生活,随后在他一些手段下与那些血缘上的亲属割裂。

单是这个决断,没点脾气是做不出来的。

她这样,周延礼很满意。

有自己的想法总比逆来顺受好。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可以接受她忤逆他。

要比脾气么?

那谁不知道周教授更冷漠更绝情?

于是周延礼垂眸看她,“哭完了?”

陈佳肴不说话,只是把纸一下一下撕得细碎。

“还是不说?”

周延礼此刻的口吻跟刚刚无异,但是陈佳肴知道,这是他给她最后的机会。

陈佳肴站在风中,像一株尚未长成的小树摇摆不定,她要怎么说?

说她去他的学校找他了,准备和他一起开启新的一年。

可是却看到了不该看的。

其实也没什么不该看的,过了这个年头,周延礼就整二十六了。

一个工作体面,长相气质卓越,经济独立,家世背景也相当出色的成年适婚男人,认识一个女生有什么不对吗?

不对的只有她。

是她受了嫉妒的挑拨,把怨气撒在了他身上。

他真可怜。

她真可恨。

陈佳肴舌尖抵了抵贝齿,良久才艰涩开口:“考太差了。”

她撒谎了。

周延礼目光沉沉,眼底情绪不显。

她给了答案,他便不再追问。

只是又问起他,“为什么要扔了。”

他说的是那杯茶。

陈佳肴吸了下鼻子,嗓音闷闷。

撒谎这种事情有了第一次,第二次便可以面不改色地张口就来。

她说:“肚子不舒服,不想喝。”

她故意的。

她不希望这个伊始,周延礼记忆中只有这杯果茶。

她要他记住她的痛苦。

周延礼闻声目光往下,落在了小姑娘肚子上。

陈佳肴察觉,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看,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脸瞬间红一大片,她难以启齿,声音极小道:“不、不是那个。”

周延礼面色无异地收回目光。

陈佳肴一下宛若泄了气的皮球,再多的委屈和气都消失全无,只剩下难以言喻的窘迫和羞怯。

周延礼察觉她的异样,难得给她留了半分薄面,没再说什么。

此时教室外面几乎已经没有任何人,他们俩在这站了半天,连个路过的人都没有。

大概都嫌冷。

只有他们俩在这认认真真地吵架。

陈佳肴现在清醒了,想起自己刚刚都干了什么,想一头撞死在这。

她眼神躲闪,口吻含糊地问:“你怎么突然来了?”

总不可能是专门给她送这杯茶的吧?

那她和那个女生都要气死了。

“路过。”周延礼声音很淡。

陈佳肴脱口而出:“撒谎。”

说完一愣。

她胆子可真是大了,都敢质疑他的话了。

周延礼也眯了眯眼睛,表情似乎在说:你不是也撒谎?

陈佳肴又是一愣,心虚地挪开眼睛。

好在周延礼也没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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