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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袒(171)

陈佳肴看着他,一时之间说不上来什么心情,只是胸口闷,闷得她喘不过气来。

“我说过,我们会再见面的。”照宣笑说。

明明只隔了一扇玻璃,可陈佳肴却看不清照宣脸上的一丝一毫表情变化。她从来没来过警局,更没有以这种身份来过,不过好在这些年她接触了不少案件,勉强还算淡定。

“我不太明白。”她并不打算跟照宣兜圈子。

“所以我在教你明白。”照宣唇角还挂着浅笑,仿佛他现在并不是在警局,而是在一个优雅的咖啡厅,他嗓音也很温和,“你喜欢周延礼吧。”

陈佳肴眼眸一凝,目光落在照宣脸上。

照宣表情依然很淡,他笑说:“有什么可紧张的呢?喜欢一个人,藏是藏不住的。”

陈佳肴不动声色抠了下自己的指甲,她抿了抿干涩的唇,声音有自己意识不到的微颤,“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照宣眸色忽深,蛇一样盯着陈佳肴,“如果你爷爷在世,你猜,他会不会同意你和周延礼在一起。”

陈佳肴只觉心被狠抓了一下,她额角沁出汗液,说:“这些与你无关。”

“你以为你爷爷真的不喜欢凌春吗?”照宣忽然又问。

陈佳肴轻轻喘了口气。

照宣盯着陈佳肴说:“凌春那么聪明,又那么漂亮,她是你爷爷最得意的学生,他怎么会不喜欢?他不喜欢的只是她的身份,因为这种身份差距有辱他的一世清风作为。你说,如果他知道他孙女也这样,他是不是希望他孙女不如跟他儿子儿媳一样,干脆在那场车祸一起死掉算了?”

这些话,照宣说得声音很低,可却像细密的刀,刀尖齐齐扎在了陈佳肴心上。她每听一个字,眼睛便红一分,直至欲滴血,她才猛地站起来,“我……我没有!我不是他的学生!”

“嗯,那你是他的什么?养女?”

陈佳肴咬着牙反驳,“我、不、是!”

“也对,你是法学生,从法律上来说,你确实不是。”照宣说,“可当初也没有法律规定凌春就一定要是你爷爷的徒弟啊。”照宣忽然眯眼,“你爷爷不照样把她拒之门外?跟她讲一些什么见了鬼的大道理!让她从此都看不清楚什么才是真正的喜欢!让她现在去喜欢一个又一个的乱七八糟的男人!这些全都是你爷爷的错!”

“看,这就是报应,他死了,你却爱上了你的老师。”照宣猛地站起来,他双手戴着手铐,手铐发出响声,铃铃响在陈佳肴耳边,她眼前忽然恍惚了一瞬,而后听到照宣说,“我是在拯救你,陈佳肴,你看看,看看你们事务所接的那些案例,有哪一对跨禁/忌感情是长久的?还不是说翻脸就翻脸?说告上法庭就告上法庭?那些是爱吗?不是的,他们只是单纯地在追求刺激,就像你爷爷一样,没人知道的时候什么都好,一旦戳破到大众面前,甩得比谁都干净!”

“不是的……”陈佳肴忽然觉得有些站不稳,她双手撑在桌面上,轻轻晃了下脑袋,眼前画面天旋地转,她好像忽然看到了大荧屏上竖着无名指巧笑盼兮的言凌春,又好像看到了在记者发布会上深深鞠躬的爷爷。

画面交错重叠,逐渐形成深渊。

陈佳肴站在深渊边缘,在深渊尽头看到了周延礼。

“周延礼——”

陈佳肴猛地睁开眼睛。

入目是并不熟悉的环境,吊灯只开了中间一盏,光线微弱,似乎有意在照顾入眠的人。陈佳肴迟钝地眨了眨眼睛,手边一层柔软,她动了动手指,柔软活了,踩着被子走到她枕边,盘踞卧下。

是喝喝。

陈佳肴似乎有了意识,她偏头,看到旁边的白色大衣柜和灰色系列装潢。这时房门闪开细缝,刻意放轻的脚步声传来,陈佳肴循着声音看去,看到了小心翼翼端着水杯走进来周延礼。

“醒了?”

周延礼声音不高,在这样安静得出奇的卧室里,听得陈佳肴发自心底的舒适。她无声地看着周延礼,眼角忽然落了一滴泪。

也不知怎么的,那么多年都过来了,这一刻却偏偏忽然觉得好委屈。

她不过是喜欢一个人,怎么就那么难呢。

屋内光线很暗,但周延礼还是看到了陈佳肴眼角的湿迹,更何况她用那样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他,他怎么可能没有反应。

“哪儿不舒服?”他坐过去,目光低垂落在陈佳肴脸上。

头顶的光只有薄薄一层,像一层羽翼,轻飘飘镶嵌在周延礼的眼睫上。他垂眸时眼睫会恰到好处地掩去他眸中的冷感,从而给人一种他天生如此温柔的错觉。

是错觉吗?

陈佳肴盯着周延礼这张被光虚化了冷厉轮廓的脸,想起她回国以后周延礼对她的态度和之前的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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