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满城落满地(155)

他温柔地轻抚她的脸，将她搂得更紧。

“今晚是我们的新婚夜，我们就不离不弃的待在一起好不好？小时候，我坐哪儿，你也要坐哪儿。我不说话，你也不吭声。长大了，我走哪儿，你也跟到哪儿。我没有说话，你也不会吵闹。”

“我很感激你一直用心的陪伴我，你是一个非常棒的女孩子，值得万众宠爱。”

天色太晚了，众人都纷纷回了各自的家。

张时信打开婚房的门，只见里面漆黑一片。

他缓缓地走了进去，仿佛看到妹妹正幸福地在她丈夫的怀抱里做着美梦而不肯醒来。

他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地生怕打扰了张时语的美梦。

当暗夜变为黎明，张时信才红着眼睛走出去，直觉妹妹这一夜肯定做了一辈子的梦。

在梦里，她和她的爱人夫唱妇随地走过了一生的喜怒哀乐，从她孩子出生到她孩子成家立室，即使白发苍苍也依然黏在丈夫的身旁。

他们为张时语举行了简单而隆重的丧事。

张时语生前除了自己的婚礼之外，都不爱太热闹的场合。

这次，她的丈夫和哥哥都只邀请了她最为熟悉的亲友来吊唁，没有使她被众多来宾包围。

黎西牧已经三天两夜没有怎么合上眼睛了，心底的悲凉压根不能让他入睡。

片刻休憩的功夫也能让他反复梦到张时语被枪杀的那一刻。

张时信跪在妹妹的坟前，看着那一块刻有“爱妻张时语之墓”几个字的墓碑，哽咽地念叨着她从小到大的一些趣事。

张时语成长过程中的“趣事”，在此时只给大家带来了更多的悲伤。

葬礼在上午就已结束，黎西牧和张时信都守在墓前直到夕阳西下。

黎西牧拿出张时语送给自己的口风琴，先是吹奏了她最爱的几首曲子，而后才是哀乐。

月亮悄然地挂在了天边，他们慢慢地离开了墓园。

张时信望着那似是镰刀的弯月，低声说：“如果可以，我真想带她回海城，那样我就能常常去祭拜她。”

黎西牧直视着幽暗的小路，脑海里全是张时语的音容笑貌。

“如果可以，我真想和她一同死去，那样她在底下就不会感到孤单。”

张时信和黎西牧并肩走着，听说陈少昊已死，稍微平复的心情又因妹妹的离世而激动起来。

他克制住情绪，哽咽道：“我最了解小语了，要是你俩只能活一个，她一定希望活着的那个人是你。如果你走了，她估计也不想活了吧。”

听了这番话，黎西牧难过不已。

如果可以后悔，张时信真的希望当初没有带黎西牧回海城，而是带他在别的任何一个地方疗伤。

这样，妹妹就不会爱上他，也不会跟他来星城，更不会红颜薄命。

可是，张时信一想起妹妹自从和黎西牧订婚之后的这段时间，一直都那么的开心快乐，就又因为她的幸福而庆幸。

如果妹妹的生命终究要停留在二十岁，张时信很欣慰在她生命的最后一年里，有黎西牧陪伴她。

张时信没让自己再懊悔下去，也没有再怪责黎西牧，因为他知道妹妹一定十分希望他和黎西牧能够平安、快乐地过完这一生。

张时信知道妹妹很爱黎西牧，也就情不自禁地将黎西牧当作既是弟弟又是妹夫的一个存在。

他在黎家待了半个月，就要带妻儿回海城了。

他看着黎西牧同样陷在悲伤当中久久没能走出来，叹了口气。

“我要走了，你自个儿保重好，还有子蓉妹子和小尹言要你照顾呢。两只猫咪从小就在海城长大，就由我带回那边去照顾吧？它们对这儿不是很熟悉，何况小语不在了，留下来只会更加难过。”

黎西牧很舍不得“雪天使”和“黑骑士”，却也知道它们会更喜欢回到海城那一片熟悉的环境当中。

他亲了亲白猫，又摸了摸黑猫，说：“我会去看望你们的，后会有期。”

他知道张时信没能带走张时语，也只能让对方带走张时语的猫以作念想了。

“时信哥，我永远是你的妹夫，也是你的朋友，对吧？”

张时信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看到小语这一年来因为你而发生的变化，很感谢你让我看到很不一样的她。她曾经告诉我，最幸运的是有我这个哥哥，最幸福的是有你这个爱人。我希望你也好好的，帮我多一点去看望她。”

黎西牧眼眶湿润了：“我一定会经常去看她，也谢谢你。”

张时信点点头，带家人踏上了轮船。

关子蓉在码头上抱着女儿送别亲友，只觉人生太多别离而无法承受。

当初，她给黎西牧灌下整碗“醒酒汤”而促成了张时语和他的喜事，也受到了张时语真诚的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