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17）班(170)+番外

“你没事吧！”楚心舞半蹲着，眼睛往下瞟，目光粘到她的右腿膝盖上。

那里有一块疤痕，半个手掌大，黑糊糊一块，与周围白皙细腻的皮肤相比，显眼又难看，对于爱美的女孩子来说，绝对算得上一个污点。

赵舒文注意到他奇怪的眼神，扯了扯泳装裙，试图盖住膝盖。泳装裙的长度在膝盖上方四五厘米处，她用手抱住，遮掩的举动明显，楚心舞却目光灼热，盯着看眼睛不带眨。

知道自己有些失态，难为情的笑了笑，他挪开视线，“需要我扶你起来吗？”

坐地下半天了，竟忘记要站起来。

她摇了摇头，手撑住地面，不料地面太滑，一用劲手掌就像溜冰一样滑走了，上半身猛然一抖，楚心舞竟比她的反应还要快，捞住她的腰，扶住即将摔倒的身躯。

她身体僵硬，心中咚咚直跳。

注意到她的不自然，他松开手，转而扶上她的手臂。她站起来，拍了拍裙子，又说了声谢谢。

楚心舞说：“你的膝盖？”

“很丑对吧！”赵舒文说：“小时候电动车撞的。”

“当时应该很痛。”

“你说哪一次？”

“……”他脸色憔悴，好像摔倒的人是他。

赵舒文说：“电动车撞了我两次。第一次不痛，第二次很痛。”

上小学，路上一辆电动车迎面开来，她走在路的最右边。电动车好像失控了，跟着她变换方向，她躲到左边，电动车也转到左边，眼看电动车越来越近，她已经无处可藏。

左边上有一个与她年纪相仿的男孩，如果电动车撞过来，有可能负累他。情况紧急之下，她推开男孩，电动车呼啸而来，她被撞倒，滚了四五圈才停下。

电动车主双眼半闭半开，迷迷糊糊的，可能喝醉了酒。撞到人后立马清醒，注意倒下的两人只是两名小学生，不多做停留，踩上踏板，车速调到最大，头也不回的离开。

她的膝盖磨破，虽然疼痛难忍，还是拼劲全力站了起来。那个被她推开的男孩也从地上爬了起来，远远的望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假思索推他，没时间注意他的脸，现在两人相隔较远，男孩的面容模糊不清，瞧见他安闲站着，应该比她的情况要好得多。

用袖口随意擦拭伤口，书包里拿出几张草稿纸对折，按压在伤口处，再取下头绳绑住草稿纸与膝盖。到了学校，草稿纸全部染红，她又重新换上干净的。待到晚上放学，血液已经完全凝固。

第二次被撞是在初一。

准确来说，是她撞电动车。

急需钱配眼镜，爸妈不出钱，只能自己想办法。小小年纪，没有地方可以让她赚钱。于是，绞尽脑汁，想到了“勒索敲诈”。

利用休息时间，观察骑电动车的人，发现其中一个车主老实宽厚家境小康，是最合适的人选。在车主经常穿行的路段，提前躲在隐蔽处。等到车主开着电动车出现，再冲上去，车主来不及刹车，笔直地撞过来。

因为前一次被撞吸取了一定的经验，这一次身体力行，付出的代价小于第一次被撞。车主要求带她去医院检查，她说只要三百块钱。车主为人爽快，掏出钱直接给她。

对于自己所做的事，她很惭愧。配好眼镜的第二天，她去找车主，打算说破自己丑恶的行径。然而，车主仿佛消失于茫茫人海，再也寻不得踪影。

……

楚心舞说：“第一次被撞是什么时候？”

“好像是小学四年级。”

楚心舞表情古怪，声音听不出起伏，死气沉沉的，“那次不痛吗？”

“嗯”赵舒文从他身旁走过，找到17女生所在的游泳池，抓住不锈钢扶手慢慢潜下去。

池水没过喉管，好像被一双大手扼住，她的脸微微涨红，呼吸急促。

第一次被撞，痛得差点当场昏厥。那个男孩被她连累，还好安然无恙，她不用饱受内心的煎熬。甚至庆幸那天带着伤回家，妈妈给她做了一道最爱吃的红烧鱼；爸爸说了一句“以后注意点。”

第二次被撞，身体没有多少知觉，内心装满无法释放的苦楚。回到家，爸妈对她流血的伤口视而不见，因为她受伤的事情，双方似乎新添了主题，又开始翻脸吵架。两人吵得词穷，继而把矛头指向她。

妈妈说：“怎么，以为受伤了有红烧鱼吃？你不上学，我现在就去给你买。哭什么哭？我没钱买药。”

爸爸说：“以后注意点，不要把血搞得到处都是，晦气！”

拿着用身体赚来的钱，买了梦寐以求的眼镜，戴上眼镜的那一刻，她的世界清晰明了，泪花顿时溢满眼眶，她的世界又变得模糊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