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世子成亲绝对是个今年难得的吉日。既是吉日,自然办喜事的人家也多,城中竟有四五个大户人家都娶亲的。其中最受关注的自然是韩家,其次便是李锦记的巴蜀李家,李家虽是商户,却是巴蜀首富,如今在京城也发展的风声水起,李锦记是达官显贵云集的大酒楼。李家大婚的是嫡长子李成煊,这李成煊虽才及弱冠,却协助父亲打理着大半的李家生意,为人处事也不同于普通商户,低调含蓄颇有读书人的风雅。李家既是嫡长子大婚,排场自然也是倾尽所能的铺张。
吉日自然还要有吉时。吉时一到,各家迎亲的队伍便都出发,一时京城里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城中大大小小街巷,都洋溢着喜庆的气氛。
韩十一本就精致俊美,被那新郎官大红喜服映衬的面如傅粉,格外出挑。她今日还很给面子地弃了她那只小矮马,骑了一匹西域进贡的高头大马,看热闹的男女老少欢呼雀跃,这韩世子真是风流俊致无双,一等一的好容貌。
此时的秦婉宁已经妆扮停当,盖着洗帕子,坐在闺房里等着。钱氏少不了虚情假意的说些留念叮嘱的话,秦婉宁也只应着。直到钱氏说到让刘珍儿以媵妾身份跟着一起进韩府,秦婉宁才忽地摘下了红盖头。“母亲何必如此心急?珍表姐要进的是韩府,这事总要禀了世子才妥当。”
那钱氏抓了秦婉宁的手,拍着她手背笑道:“世子见了珍姐儿只有欢喜的份儿,哪里会反对呢?你没瞧见前段你病了,世子来府里,对珍姐儿也是另眼相看,中意的很。”
秦婉宁虽听紫儿说过韩世子对府里丫鬟们都过分的和颜悦色,却也没做出什么荒唐事来,至于对刘珍儿,更是与对丫鬟们态度无异。此时却不知如何反驳钱氏,只是皱眉不语。
钱氏她还是不肯答应,脸色便冷了下来,又说道:“你虽是明媒正娶的世子妃,可咱们这家世哪里配的了韩家,韩世子府里又艳妾美婢成群,你嫁过不去少不得要受些闲气,有珍儿帮衬你,你好多着呢!怎么还不应了呢?”
此时外面已有人再三催促,说韩府的花轿只隔着两条街了,让喜娘们赶紧搀了二小姐去前厅。秦婉宁闻言淡然说道:“随便你们吧。”
紫儿一直在旁边看得着急,此时见秦婉宁又退让一步,允了刘珍儿跟着一起进韩府,更是急得头上冒烟,这好不容易盼到离了秦府,怎么还能带着刘珍儿这个祸害一起呢?于是也顾不得规矩了,立时上前劝道:“小姐,这事怎么能答应呢?您不能应下啊”
钱氏闻言伸手便要扇紫儿巴掌,却被突然进门的金子一把握住了手腕。钱氏知道金子是世子的通房丫头,不敢训斥,便恼怒地望向秦婉宁,“你的丫头没规矩,我还不能教训她了?”
不等秦婉宁回答,金子目光犀利地看向钱氏:“她往后是韩府的丫头,自会有人教导,就不劳钱夫人了。珍小姐进了韩府也一样,我们世子妃是主母,她是侍妾,见面要行礼,还要从旁服侍站规矩,你们可想清楚了。”
钱氏没想到金子作为韩十一的通房,竟如此维护秦婉宁,不是说韩世子的两个通房丫头一向嚣张跋扈恃宠而骄的吗?转而一想她不过是在未来主母面前做个样子,将来还不一定怎么样呢,便也不以为意,轻哼一声,抽回了被金子握住的手臂,嘟囔道:“这还是在我们秦府,还轮得到你嚣张了,真是没规矩”刚说道这里,又被金子犀利地瞪了一眼,便只得熄了声,转身扭着腰肢出门去了,心说将来只要刘珍儿在韩府得了势,看我怎么对付你们。
大梁的规矩是午后迎亲,韩十一被人群一路围观着,颇有几分骚包的频频向人去挥手致意,极尽张扬,总算在午时讲过的赶到了秦府。秦婉宁拜别了父母,因兄弟年幼,只得由堂兄背着上了花轿。而刘珍儿因是媵妾随嫁,只能出了角门,悄悄地上了一顶粉红的小轿。看着前面秦婉宁的八抬大轿,她咬着牙根才压下心里的妒意,来日方长,将来谁输谁赢还要走着瞧。
鞭炮齐鸣开路,韩家的迎亲队伍开始返程。韩十一脸上一直保持着玩世不恭的笑容,心里却是煎熬的的,这媳妇娶回去还得供着,不能远了不能近了,还不能让她起疑,委实是费脑筋。队伍缓慢的向韩府而去,因着秦府与紧邻宫城的韩府相隔甚远,已是掌灯时分,队伍才到了齐贤街,却忽然停下了。
原来另一支队伍从邵阳街斜插过来,也进了齐贤街,两支迎亲队伍有些冲撞。韩府的府兵叫嚣着让那支迎亲队伍后退,偏那支队伍的领头的也是个倔犟的主儿,竟然连韩世子的账都不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