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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待圆时(5)+番外

石桂年纪不是最大,可一车人都哭了,只她没哭,吃了她的糖便以她为首,缩在她身后不敢动,她笑一笑,上去问话:“姐姐好,我叫石桂,姐姐姓什么?”

“我们这样儿的,有什么名姓,左右我明儿就出去了。”她说着便露出笑意来,到底告诉她们她叫杏子,还问她们饿不饿,又说:“陈娘子这儿总有口干饭能吃,你们挨个儿洗了去,明儿相人家,机灵些好。”

同她攀谈了,这才知道那个开门说一句好货色的,自个儿也是待价而沽的货,杏子因着有了前程,反待她们和善,把自家拿的两个馒头,分了一个给她们。

夜里五人一个通铺,石桂睡在墙角,白大娘千叮万嘱让陈娘子给她找个好去处,秋娘搂着她哭了一夜,不是生母,也是她一口一口喂了粥汤养活的,譬如割ròu,怎么不疼,家里一个伤了腰,一个又生病,紧紧抱了她:“三年五载的,还把你赎出来。”

买人是一笔银,若是当丫头,还有工钱支,石桂睁着眼睛,连苦笑都没了,好端端的人,到了这地方就成了货,模模糊糊连上辈子的爹娘也想不起来,学的会的赶上天灾半点无用。

行了这一路,又是坐车又是坐船,屋顶不漏风,身上有被盖,天大的事也得等明天,眯起眼睡了过去,第二天天色大亮了,昨儿开门那个进来踢了门:“赶紧起来,养着你们当姑娘不成?”

城里没鸡叫,还真不知道天亮了,石桂一骨碌爬起来,出门就看见院里零落落的堆着东西,杏子正预备出门,来领她的是个腆了肚皮的中年男人,陈娘子满面堆笑,收下那些点心盒子,把人送了出去。

烧火煮饭扫地打水,样样等着人干,石桂往灶上煮了粥,又切了菜根,把剩的馒头蒸了,院里的小桌已经支了起来,有她带头,别个也不再拘了手脚。

银柳挨着门框,呸了一声:“不过作妾,还是个客商的妾,就乐成那样子了。”她嘴上这么说,心里却着实艳羡杏子腕上戴的镯子,那客商看着大肚油脸,竟是个有钞的,咬了牙气一回,甩着帕子进了屋。

陈娘子回来见着有粥有菜,看了石桂一眼,带点笑意,倒还是个识趣的,看得懂眉眼高低,不哭不闹,光是这两条就值得费心找个好人家,要是往上去了,她这牌子也能打得响亮。

坐下来吃了一碗稀粥几个小菜,旁个干站着看,两个小丫头分明饿得直咽唾沫,也没见着陈娘子给她们一口吃的:“这会儿喝什么,到了地方自有吃的。”

石桂看着那两个缩在一处,跟两只过冬的麻雀一般,嘴唇动了又动,到底没能问一声她们要去哪儿。陈娘子吃了粥饼,还让银柳摊了鸡蛋,撒上葱花,满嘴油汪汪,饱了肚子才把那两个带了出去,石桂站在院里,一共八个,连姓名都没说全,就不知叫卖到了哪里。

第3章去处

“傻站着作甚,赶紧过去和面,还想让我侍候你不成?”银柳倚着桌沿磕瓜子,吐了一地的瓜子皮,见石桂立住了不动,啧了一声,吐出两瓣瓜子皮来:“这有甚,不是来就是去,也有你的那一天。”

石桂统共值了五两银子,石家夫妻还了半两银子,让陈娘子好好找个主雇,这些都当嚼口,她是知道这事的,可也不能白呆着不干活,陈娘子走到门边,先就看见石桂拿了小笤帚在扫了瓜子皮。

“银柳,你去买些活鱼来,夜里大郎要回来。”陈娘子说到买鱼,银柳还耷拉着脸儿,到说大郎要回来,她立时站起来,不一时买了鱼来,不独买了鱼,还切了ròu,兴兴头头道:“拿这个熬ròu丁酱做浇头。”

陈娘子的儿子在码头上打短工,生得一膀子ròu,夜里回来了坐到小桌边,一座山似的,分面时银柳给他满满一碗,浇头上的笋丁都要掉下来,却跳开石桂,叫她吃光面,陈娘子拿筷子敲敲碗沿:“可是石桂和的面烧的灶?”

银柳这才给了她一勺子,挑了菜跟大郎一个碗里吃,大郎穿着一身布褂子,天还冻呢,就露出满身的ròu来,两个桌上吃着饭,桌下面银柳拿脚去勾他的腿。

夜里石桂抱了被子去跟陈娘子睡,侍候着陈娘子烫过脚通过头,听着对面小屋里嘤嘤唧唧的声儿,陈娘子冷哼一声:“且叫我儿受用。”

石桂听着发寒,只作不懂,就在地上打地铺,陈娘子吹了灯才道:“你是白姐姐托了我的,我自给你寻好地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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