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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待圆时(367)+番外

琴棋书画是家里就教导过的,宫里也来了师傅,都只点拨一回:“这些都是小道,是增趣用的,却不是娘娘寻常最用得着的,万不能抓了小的,反放过大的。”

这也是皇后娘娘的意思,太子正妃,不仅是东宫事,后宫事都得打理起来,陈湘宁很听这几个嬷嬷的话,越是听越是明白她于人情世事知道的太少,恨不得多长一个脑子,把这些全刻在心里。

听的多了,自己也有了主意,宋之湄自然是可怜的,身份尴尬,比庶出子女还不如,可根却不在她身上,摊在她眼前除了老实行事,就没有更好的路走了。

这会儿听她一张口,立时知道要说些甚,赶紧拦住了,她出来可不是为着更衣,而是外头伯娘送信来,说是太子过府了。

自定了亲事,太子是时常过来的,前头有一个痴情的睿王,见天儿的往纪家跑,太子往把陈家走,也不那么显眼了。

可陈湘宁却从来没同他说过话,互赠东西是有的,太子的衣裳鞋子尺寸,她闭上眼睛都能量出来,可她却还没跟未来的丈夫说过一句话。

陈湘宁慢慢回味过来,太子确是个体贴的,她自家这许多叔伯哥哥,似太子这样的,她还头一回见到,他送来的东西,俱是有巧思的,不俱贵贱,或是一方小印,或是一把绢扇,或是珠编的小篮儿,或是一只风筝一艘核桃船。

再没有重样过,屋里的多宝格都摆满了,那些个新添置的摆件儿座屏,一样样被这些有趣味儿小玩意儿替换过,嬷嬷们笑盈盈的告诉她:“这是太子殿下对姑娘好呢。”

陈湘宁一想起来就耳廊通红,心里期盼着一嫁他就能替他生下个儿子来,也不负了他这一番心意,桑嬷嬷还悄悄告诉她,太子殿下实是把选秀的这些个都瞧过一回的。

女儿家的心事,无非就是嫁个良人,何况太子还是么个十全十美的人,陈湘宁早想着同他见一见,哪怕不说话,照个面也是好的。

这回伯娘特意派人知会她,她心口一阵跳,面上却丝毫不露,心腹的桑嬷嬷带着她往后头去,替她寻了一个由头,哪知道宋之湄会跟过来。

这会儿却不是叙情意听她诉苦求救的时候,陈湘宁正苦于无法脱身,桑嬷嬷笑着拉了宋之湄:“宋姑娘,你且站站。”

她脱了身,急急往前去,到了地方却没能见着人,问了人才知道是走茬了,心里发急,再折回去,这才在廊上遇见了太子。

陈湘宁心如鼓擂,也不知这合不合礼数,身边的丫头却都噤了声儿,她才要垂了头让到一边,太子就在她身前站住了。

陈湘宁回来的时候还觉得踩在云上,太子问她学规矩苦不苦,不等她答先安慰一声:“苦虽苦些,也免得你进了门抓瞎。”

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未来的夫婿细细问她送来的吃食合不合口,衣裳料子喜不喜欢,嬷嬷们严厉不严厉,告诉他,他都能办得到。

纵吃了苦头,此刻也譬如饮蜜,陈湘宁好容易开了口,颤着声儿问:“不知,给殿下做的鞋子,合不合脚。”

太子轻声一笑,也不顾这么些丫头在,轻轻掀起袍角来:“你自家看看,合不合脚?”陈家遍植紫藤花,这会儿正是花期,风一卷,落地堆紫,他的衣角叫风吹起来,露出里头那双鞋子,脚边还纷纷落着紫藤花碎玉似的花瓣。

陈湘宁红透了一张脸,丫头扶着她回去时,她微微侧头,就看见太子还站在廊下目送她,这一番情真意热,写进诗锁在心里,画进画刻在脑中,到走得远了,才敢伸手摸一摸面颊,粉透透好似晚樱花。

她到底受了这些日子的教导,知道才刚不合规矩,宫人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儿,她却不能在那些姑娘们面前露出来,挨着栏杆坐下,好容易收拾了心绪,回到原地瞧见宋之湄魂不守舍的等着她,心底还浮起些愧疚来,只这事儿她不能帮手。

挨到宴完客,还得回去听嬷嬷说那些个人情,夜里桑嬷嬷替她守夜,看她小姑娘似的,眼神迷迷蒙蒙闪着光,面颊上好似撷取红云,似是知情,替她掖一掖被子,笑道:“娘娘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陈湘宁咬着被角,只觉得心要跳出嗓子眼,拿手捂了脸儿,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实,桑嬷嬷起身替她点了一枝安神香,这才慢慢宁了心神,睡了过去。

一样睡不实的还有宋之湄,她再不知道竟会有这样的运道,原来当作救命稻糙的,眼前竟伸出松枝来,她座上一直不说话,回去的路上也不说话,到了家里隔了帘儿请完安,规规矩矩回了清凉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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