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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待圆时(110)+番外

石桂几个是打下手的,看着婆子们摆设家具,窗纱都是新换的,这会儿也全掀下来换新的,才要上手,任妈妈笑一回:“不劳着几位,咱们小少爷不要窗纱,要烧花玻璃。”

石桂闻言一怔,春燕几个却是寻常:“既是这么着,我去回了太太,叫开库把玻璃取出来。”

哪知道叶家竟连玻璃都带了来,一块玻璃隔一块毛毡子的搁在箱子里头,边角塞进软絮,取出来擦拭过,澄清透亮,石桂瞪了眼睛盯住那玻璃,眼睛一眨都不眨。

她正发愣,淡竹伸手拉了她一把,石桂这才收回目光,心里却翻江倒海,这个时代竟然已经有了玻璃,玻璃还烧得这么平这么透。

屋里也有水晶壶水晶杯,可那是打磨出来的,跟这个再不相同,石桂自打落地就在兰溪村,没见过不知道的东西实在太多,看见什么想起一些来,还是进了宋家,听着三言两语的,才知道这会儿并没有海禁。

再多的她也无从知晓,匆匆跟着出去那一回,路上确是有许多行铺,可也没能细看,冷不丁瞧见这么一大块玻璃,那她原来看到的那些,就都不足为怪了。

有了玻璃,再拿出什么来,石桂都不惊讶,眼睛不住往上窗户上头瞥,淡竹伸手捏了她的面颊:“这东西咱们太太也用的,只冬日里才下了窗格装这个,春夏秋都用绢纱,比玻璃透气儿。”

叶氏房里还有大穿衣镜,平素拿绣罩罩着,石桂没进过叶氏的屋子的内室,自然没瞧见过,几个丫头看她叫玻璃惊的怔在原地,淡竹捂了嘴儿哧哧笑:“赶紧出来,别给太太丢人。”

春燕带她来,原就是为着她更沉稳些,偏一块玻璃就把她给唬住了,等石桂再看见抬进来的穿衣镜时,手指甲紧紧嵌进ròu里。

兰溪村里连读书人都没几个,年号倒是说得明白,可石桂哪里在还记得年号,想问问皇帝是谁罢,不说她能问着的无人知道,光是小儿口里说出皇帝二字,就是奇事。

她见着绿萼也曾问过,可绿萼自家也不识字,更说不分明了,到了宋家半年,拿在手里的也只有一篇太上感应篇,还是从小道士那儿得着的,身边这几个丫头自然不知,这宅子里更无处可探问了。

她扯一扯淡竹的袖子,装作惊叹的模样:“我没见过,这是把冰敲下来了不成。”她装作全然不懂,有意问问这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淡竹“扑哧”一声笑了:“这可真是梦话了,哪个敲下来的冰能存到这时候,屋里一烧火还不化了?看你聪明的,竟这么痴,这东西是烧出来的,跟那些瓷啊陶啊都是一样的。”

淡竹知道的更有限了,再问她如何烧出这东西来,她摇了头不知:“这玻璃窖那是皇家的,哪个知道怎么烧。”

再问是甚时候有的,淡竹便不耐烦起来:“你还要当窖工去不成?这东西早有了。”到底怎么个早法,却说不明白了。

石桂赶紧住了口,缓缓吸一口气,竟还是本土烧制,皇家就有玻璃窖,一刹时明白过来,此地必还有先来者,还是春燕笑道:“玻璃窖早早就有了,开国的时候就开了窖,这都几百年了,等冬日里开库拿那玻璃盆景玻璃拉花出来,才叫巧夺天工呢。”

石桂久久不语,几百年前就有了,她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来,又低了头,还跟在春燕后头进了屋子。

叶家的人把东西都带足了,琴棋书画文房四宝,还抬了个青花大缸进来,这才问了春燕,要在里头养活几尾锦鲤:“小少爷喜欢银松叶、黄金甲,养上几尾,屋里头有些活气。”

春燕是得了吩咐来了,任妈妈一问,立时就应:“院后头的曲乐池里就有,叫人捡好得捞了来就是。”

任妈妈早来一步,就是打理姐弟两个生活的,料理完了叶文澜,便又跟着去幽篁里,才迈悦竹小径便笑起来:“到底是姑姑侄女儿,我们姑娘旁的不爱,就爱这一管绿。”

才在至乐斋里还不觉得,到了幽篁里,才知道这叶家姑娘有多么讲究,外头糊上新纱,里头的隔断原就嵌了玻璃,又全给拆下来。

一张张透明绢丝画取出来,又轻又软又薄,隔扇上头正好八幅,石桂见着上头画的是水墨水山,有的写着天门山,有的写着黄鹤楼,跟着就是巫峡泰山,底下的落款是《梅氏仙域志》。

石桂看的是画,淡竹石菊两个却咋舌头,她们在叶氏院里侍候也有两年了,知道这绢画最经不得灰,价贵难得,别个都是嵌在玻璃里头作屏风用的,到了叶家姑娘这里竟用来糊格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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