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苏联美女的悲欢离合(106)
突然,我的视野中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王芸芸跑了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她拎着一兜东西。
就在半小时前,王副厂长得知女儿去火车站送江翻译,他死活不让她去。他面无表情地背靠着房门,坚决地堵在门口。心里也很痛苦,绞尽脑汁谋划了一场,今天看来都是空。
“听爸爸一句,别去了……”王副厂长情绪低落,觉得自己的嗓音也变了调。在他看来,为了女儿的幸福,就必须快刀斩乱麻,绝不能让女儿同江翻译藕断丝连。
“爸,你就让我去吧……他到了俄罗斯,待见到那个俄罗斯姑娘嫁人了,也许就会回心转意的……爸,我求你了!让我去送送江翻译……”王芸芸拉着父亲的衣服,央求道,眼泪流了下来。
王芸芸的妈妈悲哀地看着女儿,又过去拉丈夫的手臂,“你就让她去吧!她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王芸芸的父亲极不情愿地让开,看着女儿痛苦的模样,心痛地试探着问道,“要不,我打电话到厂里要个车,送你过去!”
“不需要!”王芸芸倔强地回绝了,一边哭一边往外跑。王芸芸的父亲长叹一声,“女大不由爹啊!”他后悔地捶着自己的脑袋,“作孽呀作孽!……爱情是不能勉强的……”时至今日,他才幡然醒悟,装神弄鬼,既害了江翻译又害了自己的女儿。
王芸芸打了辆出租车赶到火车站,飞快地穿过密密麻麻的人群,买了张站台票,冲到了月台。
她一看见江翻译,眼圈就红了。
“你别慌,我不是来逼你娶我的……我从门卫大爷那儿知道你要走,我赶来送你……给,拿着!”王芸芸的眼泪流下来。“你为什么要走?……请你别恨我父亲,他曾经说让你当安全员,其实也是在保护你,那样至少你不会下岗……”
我点点头,动情地说,“芸芸……我知道,你父亲是为我好,还让我当了资料室主任……你也是个好姑娘……请你同样不要恨我,我一直爱着当初那位苏联专家娜塔莎……我要到莫斯科去找她……”
王芸芸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扑簌簌落下。她哽咽着说,“我知道……我知道……希望你到莫斯科能找着她……”
“谢谢!”我看着她,心里忽然很难受。“我们各自保重吧!”
她抬眼望着我,“你的那位娜塔莎回国多时,说不定已经嫁人了……”她又垂下眼帘,双手局促不安地捏着衣角,“我……我是说……万一她嫁人了,还有我等着你……”她又抬起泪汪汪的双眼看我,看得我心里纷乱。
我赶忙把目光移开,看着自己的脚尖,没有回答她。
只有从栈桥公园那边远远吹过来的海风,轻拂着乱如思绪的头发。
火车撕心裂肺地响了一声,离别的时候到了,王芸芸猛地拥抱了我一下,哭得像个泪人,塞给我一封信。
上了车,望着掩面哭泣的王芸芸在车窗外一点点向后退去,我心中升起了对这个女孩的一丝丝愧疚之情。
走进车厢,放好东西,我坐到座位上,打开信纸,扑入眼帘的是王芸芸娟秀的笔迹,抄写着普希金的一首诗歌:
《我曾经爱过你……》
我曾经爱过你
这爱情也许还没有完全在我的心中止熄;
但是别让这爱情再把你惊扰;
我不愿有什么再让你忧郁。
我曾经默默地无望地爱过你,
时而苦于胆怯,时而苦于妒忌;
我曾爱你那样真诚那样温存,
上帝保佑别人也能这样地爱你
……
我心头升起莫名的伤感,在我困顿的时候、在我流浪的陌生城市,曾经有一个人这么真心地爱过我……
路遇同胞
1992年秋天。北京。
晴空蓝天,太阳暖暖的照着,风却还有些许寒意。
首都国际机场人头攒动,到处是推着大箱小包的赶机人。
堆满了行李的手推车,前行时不时漂移,稍不注意就碰在了一起,双方都忙不迭地的说着对不起。
海关申报单填完之后,我把那一箱泡泡糖、人参酒、二锅头办理了托运,然后通过海关与安检。
掏出身上的物品,摘下手机、脱去大衣,通过安检门。再在小塑料筐里拿回自己的物品,走向侯机厅。
排队进机的人,多是黄皮肤的同胞,一群看似倒爷的人正在一脸兴奋地大声交谈。几个穿着裘皮大衣的俄罗斯美女,轻声说着地道的俄语。
飞机不断滑行,对准跑道。
猛然加速、发动机轰鸣,强烈的推背感传来。
飞机不断爬升,小小的舷窗外,地面上的街道、小区变成了卫星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