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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裙下臣(23)

她仿佛没听到他的话一般,伸手轻抚他面庞,纤细的食指擦拭着他唇角浅淡的绯红胭脂,若无其事道:“太液池边的羽林卫侍卫,每隔两刻巡逻一次,对吗?”

裴济蹙眉,掌着她娇柔身躯的手掌慢慢放开,欲往后退开:“平日两刻,今日三刻。”

今日七夕,侍卫中不少被调至麟德殿附近和掖庭宫附近,协助内侍省防范走水。

丽质将垂落在颈侧的发丝拨了拨,闻言冲他勾唇一笑:“如此更好。”

“娘子——”

裴济被她这一笑勾得心头猛地一跳,下意识要后退几步远离她,却已来不及了。

只见她从桌沿之上轻巧跃下,一下靠到他身前,伸出双臂紧紧缠住他的脖颈,踮起脚尖凑近他唇边,吐息轻柔,语调狡黠:“裴将军,还剩两刻时间,妾想试试,将军到底是不是好人,若不是,妾求之不得。”

说着,不待他反应,便紧紧贴上去,仰着头主动含住他的唇瓣。

她唇齿间带着芬芳酒意,一口一口渡给他。

裴济觉得心口一直隐秘燃烧的那一把火,触酒即燃。

有什么东西在脑中轰然炸开。

方才是自己主动,他尚残留理智,能克制自己,此刻却是她如此热情地主动纠缠,一下令他头晕目眩,招架不住。

不知什么时候,他已再度伸手,搂住她的细腰,带着她的身躯紧紧贴向自己。

双手在她腰间与背后不住游移摩挲,揪扯着单薄轻软的衣衫,方才的克制与压抑已消失殆尽。

他低垂着头,默默闭眼,不由自主地纵容自己此刻的放肆。

海棠幽香若隐若现,带着熏人醉意,令他恨不能就沉溺其中,再不醒来。

……

太液池边的宫道上,何元士带着两个提了食盒的内侍,由一名掌灯的宫女引着往望仙观去。

食盒中的饭食还都热腾腾的,他们要赶在凉下来前,送到望仙观才好。

身后的两个内侍是平日抬御辇的,练得一身功夫,既能走得快,又能走得稳,即便盒中放了一盅热汤,也绝不会泼洒出半点。

望仙观里那位娘子,如今正是陛下的心头好,半点怠慢不得。

后宫中的贵人们兴许还未全然体会到,御前的人却都已经知晓了,被遣回掖庭宫充作低等杂役的芊杨便是最好的例子。

身为皇帝最信任的中御大监,他明白其中轻重。

提灯的宫女走在最前面,仔细看着路面,忽而见前面暗淡灯光中行来个黑影,登时吓了一跳,待那人走近了,才看清面容。

紫袍玉钩,挺拔身量,沉肃面目,不是裴济又是谁?

四人忙让至道边,躬身行礼。

换做平日,裴济定会肃着脸一丝不苟地回礼。

今日却不知为何,他只侧目匆匆瞥了一眼四人,略一点头,便飞快地大步离去。

那宫女望着他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竟莫名看出了几分仓惶。

她迟疑道:“裴将军今日仿佛有些不一样……”

何元士蹙眉,轻斥道:“快仔细看路吧,小裴将军的事,不是咱们该议论的。”

那宫女忙应声,不再多言。

那是公主与宰相的儿子,是陛下的表弟,天潢贵胄的人物,不是下人们该议论的。

话虽如此,何元士自己心中却也觉有几分异样。

若他没看错,方才小裴将军的上衣交领处,似乎有不少褶皱,像是被用力拉扯过一般。

……

月色下,丽质一人倚在亭中栏杆边,举着酒杯一口一口啜饮。

她唇边的胭脂已所剩无几,眼眶还红肿着,长发披散,衣衫也有些凌乱,伸手随意拢了拢,想起方才的情形,不由仰面轻笑出声。

方才她轻扯裴济的领口。

他分明已经意乱情迷,浑身燥热而紧绷,吻她吻得更是忘乎所以,却仍是忽然醒悟过来一般,猛地将她推开,踉跄着后退,又惊又惧地瞪着她,仿佛她是什么吸人精血的女妖。

她靠在一旁笑睨他。

他呆怔了半晌,一言不发地将慌乱理了理衣物,连褶皱都来不及抚平,便脚步仓惶地逃开了。

大约是她这胆大的作风将他吓坏了。

丽质吹着凉风,只觉笑得喘不过气来。

裴济平日看来冷静自持,沉稳镇定,竟也有这样狼狈都时候。

不过,他的确心智极其坚韧,美人在怀,仍然能把持住自己,不敢踏过红线。

若她能哪一日能得他一句承诺,只怕他豁出性命,也会信守诺言吧?

她心中正思量着,便听凉亭外传来何元士的声音:“娘子可在?陛下怜惜娘子,特意命老奴送些吃食来,眼下都还热着,可要给娘子送进去?”

丽质神情冷了冷,随即伸手抹了把脸,换上一副柔弱的模样,微扬声道:“大监请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