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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城(2)

作者: 立早人 阅读记录

缝进夹克里面的收据是一件明朝的宝瓶,那是用自己所有的积蓄换来的。阿最伸手将衣物拉近,忽然亮光一闪,阿最赫然发现,一只手表嵌在衣服的褶皱里。

手表的幸存令阿最颇感意外,他亲眼所见,这里的狱警个个监守自盗,本性比关在里面的贼还要贪婪,暗地总会翻查犯人的物品,寻到贵重的,立马拿走,绝不拖沓手软。

阿最很怕那张收据被找到,可又担心狱警费一番功夫后,什么都找不到,恼怒至极的情况下,拿自己的物品泄愤。毕竟监狱人尽皆知的事,和贩毒相关的罪犯是最有油水可捞的。阿最尽管不直接接触毒品的交易,可到底是老毒贩疤十三的近身保镖兼司机。作为他们想象中亲信,是个人就会相信,自己的身上必然有馋人的油水。

一番权衡利弊后,阿最悄悄在衣物中塞了一块手表,价值中等,算作一种抚慰。他冀望这帮狱警搜到表之后,胃口满足,便放过其它的东西。

难不成是自己听错了消息?还是监狱最近查的严?揣着这种疑惑,阿最拾起手表,套到手腕上,接着检查起衣服。

阿最竭力营造出一种假象,这些衣服实属平常,没有秘密。他故作无所谓地一件一件拎起衣服,然后叠好,摆到一旁,摞到一起。轮到牛仔夹克时,阿最的心一瞬间收缩起来。他微微瞟向副监狱长,副监狱长正站在窗前抽烟,目视远方。阿最趁这机会,手指迅如闪电并悄无声息地靠近票据叠藏的位置,用很难觉察到的力道轻轻一捏,但里面空空如也。

阿最不禁愣住,可又仔仔细细捏了两遍后,得到都是相同的结果。他想着别是记错了位置,正要重新回忆,却注意到不远处的副监狱长的动作变化。副监狱长已由置身事外变成全神贯注,他一手撑着墙壁,一手夹住烟,左腿横到右腿前面,脚尖着地。

当阿最的目光悄然投去时,发现副监狱长正直勾勾望着自己,眼神犀利犹如刚磨亮的刀片一般,寒意外露,腰间的警棍因为身体的遽然转向而晃动起来,皮鞋尖不断点击地面,在这空旷的房间里,十分刺耳。

对视几秒后,副监狱长嘴角使劲一歪,长长吐出一道白烟。烟雾散尽后,他没说任何一句话,沉默中又说了一切。

阿最刹那明白了,自己的手表能够毫无损失地一直躺到今天的缘故。哎,竟然被别人用了一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当票肯定让他们摸走了,恐怕早已经兑出货了,此刻已经变成酒钱花钱,辗转去到灯红酒绿的地方。

他们把手表留给阿最,也许是怕阿最一无所有后的狗急跳墙吧。这块手表反成了他们对自己的抚慰。

理应勃然大怒的,毕竟是辛苦积下的,是阿最的全部家当。然而十分古怪,阿最意识到票据已被窃拿后,涌上心头的并非怒意,反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轻松与解脱。

票据丢失,某种程度似乎寓意着自己将过去丢了,从此自己是普普通通,干干净净的一个人,和那些肮脏的往事再不相关。

眉毛一挑,阿最心里自嘲一番,收拾的动作立即加速,这出戏实在没必要继续演下去了,早被人看破看穿,自己竟然还演得十分入迷,实在太过滑稽。

收拾完毕,阿最看到桌上摞着一叠他的名片,阿最悄悄黏走一张,混进衣服中。收拾完毕,阿最向副监狱长说道:“没有问题,全都齐了。”

副监狱长嘴角一笑,像在赞许阿最的识相,他一招手,示意阿最可以走了。

阿最背着包走到楼道边,那个狱警和他说:“你应该知道路的吧,你自己走出去,记住,半路别耍花样。”

阿最唯唯诺诺地答应了,可是他想耍花样。

阿最的室友,绰号黑大鹅的,平时欺负他最狠了,阿最不会轻饶了他,阿最已经为他挖好坑了,只差一个人将他推下去。

阿最慢吞吞地走着,眼珠乱转,他正寻找着那个人。

训练场边,两个狱警正倚着铁网在说话。

“真倒霉,前天把戒指丢了。”胖一点的那个狱警说。

“是不是那晚上喝酒喝晕乎了,随手落在家哪了。”瘦一点的狱警问。

“找过了,把家里里外外全翻了一遍,没找到,肯定丢了。”胖狱警咬牙切齿:“说不定让谁偷了,咱这监狱里,可关着不少贼,个个身负绝技。”

他忽然瞧见阿最正一步步地靠近,不禁握住警棍,作出防御的姿态。

刚到那两个狱警面前,阿最立即摆出平时惯用的怂样,结结巴巴说:“你是不是丢了戒指。”

胖狱警的脸色严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