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磨道(121)

作者: 五泉溪 阅读记录

袁风回到办公室,把老齐的话品了又品,觉得他的话好像有备而说。

老齐对老邵有意见,话里有鼓动的意思,但他的话也不无道理,自己之所以走到这一步,很大成分是老陶的原因。老陶既然不从工作的角度出发去职位分设,说明分管工作的好与坏无关紧要,那么自己就不需喘着粗气拉车,更不需为他装点门面,而且有必要拉拉倒车,让城建工作拖一拖全区的后腿,对老陶是一个提醒,对老邵更是一个提示:在职位分设之前城建工作是什么状态,分设之后又是什么样的状态,两下一对照便不言自喻。且还可以踩踩老陶的刹车,让他在即将到来的市区换届中处于被动,至少城建工作这一块出了问题,等于给他按了暂停键。反正自己是王瘸子的腿就筋了,工作的好与坏无所谓。

袁风把乔福长叫到办公室。说你和小凌的事,我心有余而力不足,让小凌背了一个处分。但大江却因祸得福,要调他去区委办公室工作,老陶已经电话通知了我。乔福长从沙发上猛地站起来,挥了一下胳膊想说话,没有说话。袁风说你的心情我理解,这种情况搁在谁身上谁知道疼,说句实话,我当局长的也未必能有你这样的涵养。乔福长低头吸烟。袁风不经意翻着报纸,瞥了他一眼,正好反说道:福长啊,作为兄长奉劝你几句,人在屋檐下该低头要低头,老话说胳膊拧不过大腿,大江抱的是上面的粗腿。乔福长吸了半支烟,情绪比刚才平静了许多。袁风从桌柜里拿出一包包装精美的雪茄,扔到他面前,说这烟是别人出差回来带给我的,我嫌劲大一直没有抽,你尝尝。乔福长把手里的小半截烟深吸几口,摁灭在烟缸里,把雪茄点上吸了三口,开始咳嗽,就停下来拿在手里。袁风说有时候你要想开,有些事情上面这么做,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诸葛寺村上访不断,成了区领导最头痛的事,安排大江去党委办公室工作,在某种程度也是照顾大江父亲的情绪,目的是让他停访息诉。

袁风这么说,乔福长心里更不是滋味:都知道小凌的堂哥是区长老凌,大江的父亲是村里的干部,小凌与大江相比本不在一个级别上,但较量的结果是,大江不仅把小凌捎带上背了处分,而且还摇摇身进了区委重要部门,犹如打过他的左脸,又打了他的右脸。乔福长拿着手里的雪茄用力吸了几口,抬起头看了看袁风,无奈地摇了摇头。袁风把报纸放下,说这种事情嘛也不能一味怪罪邵书记,兴许是身边的歪嘴和尚念的经。凌区长虽说是小凌的堂哥,越是亲戚越要避嫌,不便在这件事上说三道四,区里难免还有与凌区长抵头唱反戏的领导,趁虚在邵书记耳边嘀咕。乔福长听懂了局长说的那个嘀咕的人是老陶。

袁风之所以要把老邵从这件事上摘出来单独说老陶,是权衡过利弊的:他在仕途上还有长的路要走,不能像齐雁飞那样无所顾忌绝了后路,老邵是一把手,纵然对他有诸多不满,却不能使出来,除非从心底想彻底离开官场。老邵不是可有可无的摆设,在煤都区这个巴掌大的地方,只要在仕途的路上走,就要爬他的雪山过他的草地。老陶就不一样,老陶不能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像老陶这一级的领导,离开了地球照转。

乔福长说想想这件事肚里憋屈。大江和我在一个单位工作,大江不来上班,还在下面使反劲做小动作,结果被重用,而我在拆迁办累的毬长脖子细,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却落到这种地步,不知道领导们到底是怎么想的?袁风说我是局长看在眼里;看在眼里也只能看在眼里,不能替你解决个人的实际问题。我和你落的下场不是一样吗?蛮着劲拽磨拉车,最后还不也是挨了一磨杠。乔福长从局长的话里得到一丝鼓动,把雪茄往烟缸里一跐,骂道:这活以后谁还毬干!袁风眯着眼说想歇就歇歇吧,歇了也好,让领导们知道我们重要性。我们不是坐在岗位上两根指头揉面,磨洋工哩。乔福长说扶辘轳不扶井绳的事谁都会做。

乔福长回到拆迁办开会。说拆迁的工作是政策性业务性很强的工作,宁愿慢一点拖一点,不可有纰漏和失误,谁出了问题谁负责。这么一讲,大家都清楚主任的用意,把拆迁的进度缓了下来。拆迁办松松垮垮不在后面催着,村里的拆迁便停了下来。拆迁本身就是推推动动拨拨转转的工作,拆迁办在上面一打滑,村里的拆迁完全陷入停滞状态。

村里的拆迁影响到旧村改造的进度。老梅犯了愁,给村里打电话问原因,苗得雨说不是村里的驴不走了,是拆迁办的磨不转了。这件事需要找老陶协调,他分管这项工作。老梅又给老陶打电话。老陶说拆迁是归我分管,但直接负责的领导是袁风,要想把这项工作向前推进,隔不了他的手。老袁最近对我有意见,啥事都打别。老梅说我给老边打电话,让他给老邵施压。老陶说我个人认为这种办法不妥,老边毕竟是□□,留着关键时候协调大事吧。老梅问下一步怎么办?老陶说最好的办法是你亲自出面,把相关领导召集在一起吃个饭。以你现在的影响,这样的饭局很容易召集,只要抓住邵书记,下面的事便迎刃而解。老梅就按老陶的主意设了个饭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