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磨道(112)

作者: 五泉溪 阅读记录

袁风惊讶得嘴都难以合拢。低着头思前想后,说凌区长我这个人你是了解的,小心谨慎了半辈子,在官场几乎没有什么敌对面,如果说有不满意我的人,扳着指头算算,可能只有副区长老陶和局里的副局长老黄,他们都感觉手里的权力小,串通在一起想架空我。老凌把袁风的话琢磨了一下,觉得老陶去当这个调查组长着实让人想不通,每个领导对主管部门的棘手事情避之唯恐不及,而老陶却主动请缨把这件事揽在自己怀里。把袁风的话衔接在一起,老陶的所作所为就画了一个圈。老凌由此判断,这一切可能是老陶背后做的局。

听老凌分析这件事可能是老陶自拉自唱的一出戏,袁风更意识到问题的严重。嘴里喃喃说,他怎么会这样做呢?我俩无冤无仇,如果说有一些矛盾,也是工作上积下的,他不至于这样置我于死地嘛!老凌说看来你对老陶这个人还不算真正了解,他是个大手笔的人,鸡毛蒜皮的事不屑一顾,一旦确定要做什么事,做彻底做绝,做得让人心惊肉颤。老凌的话,给袁风心里再加一副重担。吸着烟想:我和老陶虽说心里别扭,相互抵头,但面上至少没有撕破脸,老陶不至于那么煞费心机要整治我,即便想整治我,完全可以走老邵这条路,利用和老邵的私人关系,把我调离他分管的单位,让他眼不见心净,不必要用这一招来阴损我。袁风想着与老陶之间的是是非非,夹在指间的烟蒂烧到了他的手指了,还没有感觉到。就在他迅速甩掉烟蒂的一刹那,突然想到雇女郎给他送花的事,又心里一惊,觉得自己犯下一个不可挽回的错误。老陶一定是知道了此事,想用这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方法报复他。袁风脸上沁出一层虚汗。

袁风愣怔了一会儿,站起来往老凌的办公桌前凑了凑。说凌区长我想请你帮个忙,我实在没有其它办法了。老凌看他一脸无助的样子,笑了笑。袁风觉得老凌满不在乎,语气更加诚恳,说你不帮这个忙,没有人能帮我了。老凌敛住笑,把桌上的烟盒扔给他,袁风从中抽出一支,没有点燃。说能不能扛着你的面子,给老陶打个招呼?老凌从他的举动里观察到他对这件事的在乎,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要让自己给老陶打招呼。都清楚,老陶不是坐在自己板凳上的人,打过招呼到老陶那里也许会起反作用,何况他可以找老邵把事情按下去,虽说他不是老邵面前的红人,但也并不是老邵恶心的人。老邵会给他一个面子,毕竟这件事不算什么原则性的大事。

老凌没有说话。用一只手扳另一只手的指关节,发出咯咯的响声,扳过一遍又扳第二遍,扳不出响声时说,你去找邵书记吧,找他更直接,他签的字下的指示,解铃还须系铃人嘛,何况老陶对邵书记言听计从。袁风没有把去老邵那里受慢待的事讲出来,怕讲出来老凌不高兴,有吃二馍的感觉,把话里加上楔子说,凌区长,从感情上,我与邵书记没有到讲私论情的份上,不依靠你我没有其它办法。老凌身上行侠仗义的豪气涌了出来,觉得为老袁捅关节是他义不容辞的责任。拿起电话拨给老陶,说城建局调查的那件事,我个人觉得还是稳妥为好,毕竟牵扯的不是三五个人,如果发生连锁反应,将是更不稳定的因素。这时候我们需要为邵书记的政治前途着想,过几个月就到了换届的关键点,重中之重的工作是稳定压倒一切。老陶听出老凌的话中之话。装着听不懂说,凌区长有什么直接交代的还需明示。老凌本不想把话说的明了,毕竟老陶不是自己的心腹,但瞥见袁风站在面前垂耳倾听,就说这件事可能多多少少涉及到局长老袁,老袁是区里的老资格,各方面都很优秀,有了问题教育归教育,但还需要保护。老凌的话大部分是说给袁风的,让袁风心里涌出一阵阵暖流。觉得老凌重情重义,再反过去想想老邵的所作所为,两人一比较,就把老邵比了下去。

老陶放下老凌的电话,愣在那里。

老凌的电话超出了他的定性思维,按官场的惯例,老凌不会给他打招呼:一老凌是区长,又是他的顶头上司,两个人尿不到一个壶里,老凌不会把这件事当成私事作交代,这是违反组织原则的事,老凌做了,等于把小尾巴露了出来。二他和袁风是上下级关系。两人面和心不合非一日,但外表没有落下过脸,有时为了制造气氛,还故意说一些亲近的话做一些亲近的事,显示关系的亲密,像这种事袁风不会去到区长那里打招呼,打了招呼,相当于公开承认和袁风有矛盾。无论如何自己算是他的近水楼台,放弃近水楼台等于放弃了两人的关系。官场上的人,心里无论有多大的裂痕,见了面,该握手握手,该拍肩拍肩,握手和拍肩是给自己留下空间。都知道官场没有一成不变的事情,变与不变也是此一时彼一时的转换。袁风舍近求远这样做,让两人今后握手和拍肩的机会都没有了。三是袁风一直走区委书记和区长的中间线,害怕两人闹矛盾陷进去,现在老邵和老凌虽说握手言和了,也许是表面,内心还画一条楚河汉界。袁风找老凌打招呼,看似一个小小的招呼,等于选边站了,说明对老邵不信任,不信任是原则性的大问题,细心的袁风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老凌也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