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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神的修罗场(52)

明珠坐了下来,喝了这家捧上的茶,“请老人家细讲。”

原来,新郎婚礼后突然独自出走的事,一年前就已开始。最早是三百里开外,合庆镇的一个书生,新婚之夜喝醉酒,说怕唐突了新婚妻子,要去醒酒后再回,结果不知所踪。

而后安丰城也出了两起,家里人报了官,官府没能查到人的下落,只查到两个新郎好赌,怀疑是新郎出走赌博,输光了后,被赌场卖去外地,或是远走他乡躲赌债了。

越往后,新郎走失的就越多,范围从最东边靠海的三饮镇,到这西边的白鹿城,绵延五百多里,至少有四十多新郎失踪。

“起初,那地方离我们远,官府又说是赌场做的鬼,所以我们没在意。”老太太皱着脸道,“可二房的沁儿,打小是我看到大的,品性没得说,是个从不沾赌,勤学务实的孩子。与他定亲的春香,也是一起长大的,他不可能舍了那么好的媳妇,独自出走。”

明珠问她:“他们出走时,可有人看到?”

“有。”他老太太说道,“沁儿走的时候,街角卖馄饨宵夜的老头看见了,说是朝东门走了,叫他他也不回声,还说奇怪呢。”

老太太便回:“后来,我们找到了最后一个见他的人,是个夜半下山等着到城里来卖柴的樵夫,与沁儿擦肩而过,见他出了城朝山上去,说他满脸喜色,好似中了榜的举子,脚下飘乎乎的上了山。”

明珠就问:“山上找过了吗?”

“找遍了。”老太太说,“白日夜里都找了,找了快一个月,连狼窝都翻了,什么都没有。”

这也问不出什么。

明珠查了屋内人的生平往事,也没找出与此事有关联的东西。

百花主淡淡道:“老人家,您儿子何时办喜?”

他声音好听,清如阳春细雨,仿佛春风轻吹入耳。

老太太盯着他看了好久,虽觉这双眼蒙布的徒弟奇怪,但却总觉得他是个道行颇深,样貌无双的高人。

“定了明日。我儿倔强,偏要明日黄昏就接新媳妇过门。我实在不能依着他的意思,拖到现在,连宅院都没布置,就想让他缓一段时日,把这邪门的给缓过去再说……”老太太叹了口气,“可我儿子不在乎这个,说就算是没布置,他也要抬着花轿,把他的媳妇接进家门。”

百花主看向明珠。

明珠深思熟虑后,点头道:“就让他如期办,我与徒弟会一直看着他,帮忙查清事情的原委。”

老太太犹豫再三,颤巍巍问道:“道长既然来了,那是说……让新郎走失的,应该是妖魔作祟了?”

“事情还无定论。”明珠扯动嘴角,给老太□□慰一笑,“老人家不必担忧,我们此行,就是来彻查此事。”

这日晚,明珠与百花主又找到了几户新郎走失的人家问了,等到黄昏,返回张姓人家,老太太的儿子一身喜服,骑着高头大马,把新娘抬回了家,未理会家中母亲,倔强地抱着新娘跨进了家门。

明珠坐在房顶,对百花主说:“你可看出这些失踪新郎的共通之处了?”

百花主雪扇有一搭没一搭的拍着腿,末了,回答:“与新娘的感情都很好?”

“嗯。”明珠说道,“我们问的几家,和小寿星说的那几个,新郎新娘都是自小定下的婚约,彼此感情真挚。”

屋内,是新郎新娘的洞房花烛夜。

屋外,听到动静,明珠也无羞涩反应,反而微微一笑,说道:“果然感情如胶似漆。”

百花主沉默良久,说道:“这么说来,今晚这位新郎官,应是必走无疑了。”

旖旎声更是细密,此刻正是情浓时。

百花主轻轻咳了一下,笑说:“我们怎成了偷听墙脚的了?”

明珠理所当然道:“人间入夜后,处处有此声,怎会是我们偷听?”

百花主缓缓展开扇子,遮了脸。

后来,屋内寂静无声,屋外两人也沉默坐至后半夜,百花主都要坐成一尊月下雕像,明珠忽然起身。

“来了。”

屋内轻响,是新郎登上鞋,蹑手蹑脚走出屋,到井边舀水喝。

家主安排了仆人在外院守夜,可这会儿却都睡了。

新郎官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喝了水,望着月亮,之后,眼睛就像被蒙上了一层雾,向院外走去。

他好似一个牵线木偶,知道如何避开人,七拐八拐,东躲西藏的,从侧门出了院,双脚落地无声的,飘着走向村口。

明珠与百花主隐去了身形,跟在后面。

新郎的脚步声,连趴在路上睡觉的狗都惊不醒,走出村口,他转了方向,忽然加快了脚步,走着走着,一阵雾气淹没了他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