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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祸(146)


他悠悠地说:“老实说你胆子真够大的,明知我要攻弦还敢这样回来。你就不怕迟了一步,正赶上战事四起,被一支羽箭射死?”
“我问你怀哥哥呢!”阿追厉声喝道,骤然嘶哑的嗓音暴露了心底的恐惧。
顷刻间一片死寂。
她怒不可遏地看着他,他则看着地面,笑了一声:“他对你这么要紧?”
他侧首睇向她,目光微凛。
阿追到了嘴边的下一语忽地噎住,她与他对视着,在极度的恐惧中,不由自主地开始摸索眼前“天敌”的心思。
了然的那一刹间,心底一股傲然的不甘涌起,下一瞬又被那份理智压住。
她循着他的心思,迫着自己放缓了态度,甚至略笑了笑:“你多心这个?”
他形容不动。
她吁着气耸耸肩头:“我若对他有那份心,早就嫁给他了。此番是怕你殃及百姓……”
而后她的口气又硬了几分:“这地方生我养我。明知你要宣战,你说我能如何?”
二人间相隔不过一尺,他淡看着她这份从容的笑意,几番尝试着信了她这说辞,却终究无法忽视她眼底偶尔泄出的情绪。
再捕到一缕心虚后,嬴焕心中压制情绪的那层薄帛顷刻间在怒火中话为灰烬:“殷追!”
她周身一震。
他蓦地拎过她的衣领:“你为他就这样能屈能伸?”
阿追攥住他的手腕,眼底的笑容尽化惊慌!
“我没……”她话至一半便被他截断:“我倒要看看你有多能屈能伸。”
他一把松开她,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字字都像是从齿fèng里渗出来的:“我暂留姜怀一命,你好好待在身边,最好乖一点儿。”
她听到他轻蔑一笑:“若不然,他死定了。”?

☆、第 73 章 逃离

?阿追在卧房里干坐了一天,又干坐了一夜。第二天清晨踏出房门的时候,入目所见是澄澈明朗的一片蓝天,澄澈得连一丝云烟都见不到。
但……大概是心绪低沉时看什么都是可悲的,望着这一片晴好站了一会儿,竟涌出了眼泪来。
是她棋差一招!
来弦国时她特意没有带太多人,苏鸾是因为与她同为弦国人才一道回来的。除此之外,只有苏洌在她离开朝麓城后追了出来,其他的,就连苏洌的亲妹妹衔雪都乖乖跟着阿娅和铃朵回南束去了。
她是知道这一趟危险,不想牵连旁人,现在也仍是这样想。她只是后悔,为什么没有带乌村的人来。
哪怕只有一个最末流的小邪巫……
她都可以让嬴焕生不如死!
等她擦干眼泪不再沉浸于这种悲哀的时候,抬眼恰看见有人从不远处的月门小跑着进来。
阿追冷着张脸等着,胡涤跑到近前作揖:“国巫……”
她不作反应,只等他主动说。胡涤头都不敢抬,就这么维持着“揖”告诉她:“国巫,主上说要在昱京多留些时日,但出征没带宫人,这边国府的人又用着不放心,有些近前的事得靠您……靠您……”
阿追眉头一挑:“他就不怕我拼个鱼死网破,毒死他?”
胡涤不敢回话。
阿追银牙狠咬着瞪了他半天,一口气到底咽了下去。
怀哥哥还有阿鸾、苏洌都在戚王手里。她就算真有本事毒死他,他手下的人也立时三刻就能把他们弄死。
所以他有恃无恐。
她只又说了一句:“等我盥洗。”
.
弦国国府已尽数被戚军占下,弦公原本的住处,现下便是戚王在住。
国府里四处都是士兵,原本的下人都暂且给锁了。连带着一起看押起来的还有昱京的达官显贵,大多锁在了各自的府里,但也有一些因反抗得太厉害,当街就砍了。
国都就这样在一夜之间易了主,快得让人应接不暇,却又没有掀起什么大反应来……
说没有大反应好像也不对。稍细些看,昱京的街面、乃至整个弦国的街面,都变得死气沉沉的。凉风在街道间刮出的嗖嗖的风声,刮得猛时,能将街头支着的凉棚掀翻,但却没有人会出来查看。
整座昱京城,寂静得像是一座巨大的墓冢,
嬴焕在房中静听完刚赶至昱京的几位将军的禀话,听得门声抬头看去,就见胡涤与阿追一道来了。
阿追有些木讷地走到他跟前,他睃她一眼,胡涤低眉顺眼地递了玄霜给她。
要她研墨。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嬴焕眼皮微抬,视线也停在她面上。二人对视得好像连周遭的的氛围都跟着冷凝下来,三五步外站着的几个将领互相看看,犹豫要不要先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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