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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祸(140)


她心里一阵酸楚,又不知是为什么而酸楚。兀自想了许久许久,有那么一刹间突然明白过来……
也许他并没有像她喜欢他一样喜欢她。
她满心满眼都是他,和他从在军营里那阵,虽则饱受邪术搅扰,身子虚弱极了,她也每天都过得很开心。嘲笑他被邪巫欺负得吐血——打着哈欠也要嘲笑,轻松自在得经常让胡涤等一干人都傻着眼看她。她有时也觉得自己的做法太没心没肺,然则定下心来想想。其实真的是因为和他待在一起,她就觉得一切都很明朗,什么都不要紧,他们一定能把这一劫渡过去。
可她对他来说,并没有这么重的分量吧……
阿追并不知自己若遭邪术侵扰、又或只是“大病缠身”时,他会不会也全心全意地来帮她,眼前的事让她对此一点信心都没有。
他连攻打弦国这样的事都不知会她一声,这是连她的生死都不顾了。
阿追想着想着,觉得侧颊一阵痒意。伸手一抹,才知眼泪又流了下来。
她摸出帕子擦了擦,起身想回书房,站起身才注意到几尺外的人。
“……公子。”她别过头想掩饰哭容,苏洌轻声一喟走到她面前:“你继续叫我卿尘好了。睿国都没了,这‘公子’只是空话而已。”
阿追抬头看向他,月色下,他的笑容清清淡淡的:“弦公于你而言……想来比我重要得多,你不会愿意看弦公两个字也变成空话。”
他眸色微沉:“我说服女王撤军了。”
“……”她心底一股难言的感觉,怔怔地看了他好一会儿,才松气道,“多谢。”
而后二人各自沉默起来,须臾,阿追踟蹰道:“我想写封信问一问戚王此事,你觉得呢……”
“你还心存幻想,盼着他能亲自跟你说点什么?”苏洌挑眉睇着她,眼底一片了然。
阿追垂下眼眸,气力有些发虚地承认:“是的。”?

☆、第 70 章 周旋

?战时各样消息的传递常会关乎大局,是以书信往来不仅没有因为正在行军而放缓,反倒还更快了些。
在褚国全境的大旗都撤换成“戚”字的时候,一封急信送到了戚王面前。
“主上。”信使单膝跪地将两卷竹简呈上,又添了句:“国巫急信。”
嬴焕刚触到竹简上的手停住:“国巫?”
他的心跳禁不住地快了,将两卷竹简一并拿起来,挥手让信使退下,坐到案前定了口气,打开来读。
这是他出征以来她第二回给他写信。头一次有三卷竹简,措辞有些乱,车轱辘话来回转地写了半天都是同一个意思:问他是否一切安好。
那时军队根本就还没和储君交战呢,他自己闷在主帐里看着她这封信在心里笑话了她半天,然后端正坐姿,认真地写了回信,告诉她说现在还没有交战,大概还要再行军三五日才能到褚国边境,让她不必担心,他这里现下自然“一切皆好”。
或许是她从字里行间感受到了他的揶揄,他就没再等来她的回信。信使回来后他问过,那信使闷头回思了会儿说:“国巫看完主上的信后‘嘁’了一声,扭头跟婢女说要午睡,没再理臣。”
——这脾气!
事后他自没有再写信催她回,而后正经交战了,他更不至于矫情在这份儿女情长上。然则现下蓦地又见到她来信了,他心里还是免不了一阵狂喜。
竹简打开之后他先大体扫了一遍,便看出比上回的字迹要整齐冷静些,而后细读内容。
头三行里,她问他近来战事顺不顺?打到哪里了?顺利吗?有没有受什么大伤小伤?有没有生什么病?
他边读边想起她当时歪在他主帐的榻上笑吟吟打哈欠的模样,觉得她若当面这样问,就该是那副慵懒的模样。
然后她又问在军营里吃得好吗?睡得香吗?将士们缺不缺衣服?如果缺,她可以出钱置办一批,差人快马加鞭地送到军营里来!
嬴焕读得一哂,心里大方地夸赞这真是个有钱又好心的姑娘!
接着她又说,秋天了,朝麓城里开始冷了——今年冷得很早很快,她现在已经穿上厚缎子的曲裾了。
他的目光在此处顿了一顿,思忖着一会儿一定要记得吩咐信使一句,让王宫里先给她准备好御寒的东西,不管是衣料还是煤炭,都提前给她送去就是了。
而后又有几句类似的日常小事,就是第一卷竹简上的全部内容了。嬴焕将它卷好后打开第二卷,同样先是糙糙一扫,但见这第二卷里,总共也只写了两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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