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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里的小娘子(54)

殿中又静了会儿,皇帝吐了两个字:“杖责?”

孟君淮心里一松,平静地应了一个字:“是。”

这便是他动心眼的地方。他已然知道那并不是父皇的旨,只不过,眼下不如兜个圈子。

又安寂了好一阵子之后,皇帝却没再说什么。没有直言那不是他下的旨,也没有为杖责的事安抚这个儿子。

孟君淮只听到一句:“这事朕知道了,你先回去,朕会召户部的人来议。”

然后皇帝又对长子添了句:“君涯留下。”

“父……”孟君淮不安心地想再做解释,视线一抬,愣被谨亲王的目光噎回了话。

谨亲王摇摇头,也示意他先回去。孟君淮只得施礼,与谢继清一同退出殿外。

殿里,只剩了皇帝与长子二人。

皇帝抬抬手,谨亲王站起身:“父皇,这事……”

皇帝这才得以将方才腾起的怒意以冷笑散出:“一个阉官,也有胆子打朕的儿子了。”

谨亲王屏息:“父皇息怒。”

“别闹大了。你亲自带人去,该杀的杀了,其余的发配出去。”皇帝又恢复了没什么喜怒的口吻。

“是,儿臣领旨。”谨亲王一揖,又道,“儿臣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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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晌午,外面阳光明媚。

二月里本就逐渐转暖了,这时明晃晃的阳光更照得天地间都暖融融的。孟君淮策马回府一路未言,直至到了府门口,才轻笑了一声。

吓得不轻,好在结果还不错。

父皇对他挨杖责的事没有表态,他当时心里一紧,出宫的路上又想明白了些,心知父皇若那时明言自己不知道,便是让他们都清楚了秉笔太监在他眼皮底下做了这样的事,这是很丢人的。

然后,在他正路过东四的时候,谨亲王身边的亲信追了上来,带了谨亲王的话给他:“我们爷请殿下您放心,明日一早,司礼监秉笔太监一职便会换人来做,余党也皆会从宫中拔出去。”

这句话在孟君淮脑中过了许多遍,现在想来,让他仍有一种快意。

他进了府门,立刻有宦官迎过来,边迎边禀说:“王妃半个时辰前醒的,和大小姐一同用了膳,现下正在书房等您。”

“知道了。”孟君淮信口应了一句,直接往书房去。离得还有几步远时,里面的人迎了出来。

或许是因为烈日当头照得他有点发蒙,他只觉心底的快意刹那间一烈,箭步上前就将她拉进了怀里!

谢玉引被突如其来的怀抱一嚇,接着便想是不是事情办得不顺?秉笔太监逃了?还是皇上训斥他了?

“殿……殿下?”她试探着唤了一声。

孟君淮听得响声蓦地回过味来,一时尴尬,却又并不是很想放开。

于是他应了一声“嗯”。

“殿下的事情办妥了吗……”她问了一句,又立刻着补,“若没有也不要紧,殿下您静心等等。万事皆有因果皆有命,那些作恶的人,迟早要食苦果的……”

“嗤。”他忍不住笑了一声,好像有点不耐烦,“你别说话。”

“……”玉引就不敢说了。

然后他又说:“还好有你。”

玉引:“……?”所以她到底要不要再说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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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星辰灿烂,紫禁城中却仿佛被阴云笼罩。

几乎各宫都有宫人被押出来,在哭喊求饶声中被押走,没有人会告知他们要被押到什么地方。

乾清宫旁,大太监魏玉林眯眼静看着西边,静静地听着那边的惨叫,直至扫见旁边的小宦官在擦冷汗,才挪回视线。

他笑了一声:“吓着了?”

小宦官就不敢擦冷汗了,但也没说出话来。

魏玉林再度看向西边:“薛贵那边,怎么样了?”

“薛、薛公公已经……已经身首异处了。”那小宦官舌头都有点打结,“谨亲王亲自带人去抄的家,薛公公是直接……直接砍了的,他那老母则自缢了。”

“唉。”魏玉林叹了口气,啧着嘴摇头,“让我说点儿什么好呢?他啊,活该。”

小宦官听得缩了脖子,不敢接话。

魏玉林心里冷笑涔涔。他当了二十年司礼监掌印太监,和薛贵这秉笔太监共事也有十七八年了。没想到啊,没想到薛贵会突然栽了跟头,而且还是因为这么一桩蠢事栽了跟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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