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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养猫手札(382)+番外

罢了,虞玓没这个念想,话痨那么多作甚?

等他开窍,还真不知道得等到何年何月。

虞玓并没有撒谎。

秦怀道那几个确实是约了虞玓在元宵佳节的半下午吃酒,不过虞玓虽答应了他们,却不许叫娇客作陪,搞得他们没滋没味地吃了半个时辰的清酒后,虞玓这才翩翩离开。

柴令武盯着酒杯幽幽地说道:“他来作甚?这半个时辰是让他来盯着咱几个洁身自好的吗?”

“我都说了虞玓来了就啥好顽都做不得,你们谁敢当着他的面叫几个歌姬陪酒?”秦怀道摊手,“可你非得叫,可别赖我。”

这几个已经算是熟悉,打小一块玩起来的人,在没涉及到背后各自主子的利益关系时,倒也还算是兄弟情谊。秦怀道这话说出口,柴令武就忍不住蹬了他一脚,“我倒是敢叫,你能让那小子不和我起性?”

“说的什么话?”柴令武一本正经地说道,“虞赤乌哪里会拦着你?”

“哼,看着不会,全程冷脸,我这是给自己找罪受不是?”柴令武恶狠狠地给自己灌了一壶酒,决定今夜不把秦怀道灌醉让那小子知道知道厉害,定是不给走的!

杯酒碰撞,轻歌曼舞。

圣人特令今夜不做宵禁,与民同乐。长安四处热闹非凡,歌舞升平中各色肤色的人混合在闹腾的坊市间,仿佛以前高高隔起来的墙壁在今日视若无物,百姓们欢笑着走街串巷,街道上流动的人潮在暮色之后愈发拥挤。

巡逻的武卒与士兵们虽严肃,可那眼神也同样是放松欢悦的。有谁在这热闹的元宵灯火夜中,还能沮丧着耷拉脑袋呢?就算是那最贫穷的人家也遭不住在儿女的央求,买了块小小的糕点与家人分着吃。

虞玓站在冰凉的屋檐下,肺腑间都能嗅闻到外面扑来的人间烟火气。纵然相隔甚远,那欢声笑语依旧隐约在耳畔,如此缠绕不舍。这座城的岁月并不长久,可这坊墙数十年的回忆悠悠,也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变得雍容华贵了起来。

宽大的衣袖盖在身前,虞玓拢着手老神在在合眼侧听,仿佛完全不知道今日邀约的人,从容淡定地赴约静候。

红鬃马就站在院中,伸长脖子弯下头颅,正甩着马尾巴悠闲地拽着庭院中的些许枯枝。这里想来是常有人打扫,只是傍晚大雪终究是压垮了过冬的枝芽。

夜色凄寒,吐息间有白雾缭绕,虞玓长长出来口气,望着那正玩得开心,马蹄包裹着布条完全没有畏寒怕冷之症状的红鬃马,正打算转身去给她寻件小毯子,拂衣转身——

嘎吱,嘎吱……

有步履踏雪而来。

寂静得只有虞玓孤身在此的庭院内,总算是响起来除开红菩提拽着枯枝外地动静。

虞玓幽幽吸了口气,寒意倒灌进他的胸腔,彻骨冰凉的冷意让他头脑极为清醒。他长身而立,站在数级台阶之上回眸望去。华服青年漫步而来,身后并无士兵随侍,一如这庭院大宅最初至终的孤寂,仿佛宽敞的院落只容得下一个虞玓,再加塞一个他。

“我曾下了一个赌注。”

虞玓原是要下了台阶,毕竟他站在上头确实不大合适,却被华服青年这句话钉在了原处,不自觉蹙起眉头来。说实在的,上一次所谓的赌注给他留下的印象并不美妙。

“如若今日赤乌当真应邀赴约……”他拖着慵懒带笑的嗓音,悠扬地说着自在的话语,“那么今日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

“曾之一字,是否意味着您改变了主意?”

虞玓抿唇,索性就站在了这数级台阶之上注视着华服青年的眉眼。

“是,也不是。”

他驻足而笑,俊美的脸庞仿佛真如眉眼般温柔亲善,笑起来极为好看。

虞玓道:“甘愿掩其光辉藏于凡体铁之中的宝剑,亦或者被线绳所牵扯的纸鸢……如若出鞘,剑必渴血;如若狂风,必然线断翱翔,再不回头。”他偏着头,清透的眼眸在这寂静月光中,漆黑如墨,“世人应当感激您是位擅于克制约束的储君,若不然……”

他吹了声清脆的口哨,红鬃马仿佛得信般波登波登迈开蹄子跑到台阶下,甚至于还蠢蠢欲动要爬上台阶。

虞玓道:“我喜山水鸟兽,敬爱虞家诸位,故思及此,常有收敛自省,不愿因己身之戾伤人害人……想必您也是如此。”

他低低笑出声来,“你什么时候这般多心思?一句简单的话语也须得这般拐弯抹角来说?”

虞玓抿唇,难得腹诽:还不是您给造成的?还得拐着弯儿劝人行事要三思,思之而后行。

华服青年摇了摇头,拾级而上,修长挺拔的腰身被腰带束缚,腰间还摇曳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荷包。虞玓定神一看,那熟悉的感觉初生,高大的身影已然跨上台阶,沉默地站在了他的对面。视线一点点描绘虞玓的眉眼,宛若凉意紧紧收缩,皆加诸其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