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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养猫手札(362)+番外

虞世南呵呵笑道:“你现在还是不服老,可我倒是认了天命,多揣几件厚衣裳多活几年,可不是正道吗?”

王老夫子吃掉虞世南两子,悠悠地说道:“我以为县公可不是这般看重寿数的人啊。”

虞世南随手落子,“我也当是常人,能多活两年自也是好事。若是不能,那也当断则断。有何奇怪的地方?”

王老夫子啧啧称奇,“你那侄孙与你倒是如出一辙,也不是,或许只有后半截是相似的。”

虞世南摇头,“若是从前,赤乌那心性确实难让他有何想法,可如今他可不再是当初的模样了。有留念总归不是坏事。”

王老夫子叹息,看着棋盘说道:“有牵绊可不定是好事,尤其是他那样的性子……总是会闯出大祸。”

“为民请命,怎能算是大祸?”

“自古为民强出头的,有多少是好命数?”王老夫子嗤笑,那眉眼蹙起的沟壑是岁月留下的痕迹,“你也任他?”

“我能强扭他不成?”虞世南悠哉悠哉,“世上总有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可赤乌怕是撞破了脑袋,也不愿回头呀。”

他望着窗外枯黄的落叶,淡淡地说道:“来不及了。”

虞家早就错过了虞玓早前的十数年。

或是艰苦,或是自在,那都塑造了现在的虞玓。

外头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不多时有家奴躬身进来,给虞世南递上了一封来信。虞世南挑眉揭开了信封,寥寥几行字扫完后,他沉吟片刻终究是忍不住笑起来,“你看看他。”他把信递给王老夫子。

王老夫子看完后,“……他不是要回来参加明岁的考试?”

“来不及了。”虞世南笑着说道。

同样的词语在他口里被重复两遍,却是截然不同的意味。

王老夫子看着突然笑得喜气洋洋的虞世南,也忍不住笑着摇头。

虞玓宁愿为了救人帮人而错过来年的考试,这种心性不改,总该是一件好事。

而一贯看重子孙品性的虞世南,自当是高兴的。

任他随他,自有世外天地不同。

虞玓回长安的那天,官道上落满了雪。

铺天盖地的雪覆满了路途,凌乱的马蹄印与车辙印交叉着,在虞玓终于入城的时候,稍停的雪又重新落下。

虞玓手指的伤势大多都愈合了,除了新嫩的皮肤偶尔有些发痒外,其余并无大碍。只停顿了一月多不曾练字,这让虞玓不大适应,重新提笔的那日他写了二十张大字后,面无表情地抱着笔洗去客栈的水缸下蹲着。

那时白霜轻笑着同扶柳说着,“郎君正郁闷着呢。”

字太久没练,总会生疏。

伤痕大多是会愈合,不过虞玓手腕上那撕咬的伤痕就不是那般简单。它也是愈合了,却在虞玓的手腕留下一个丑陋而狰狞的印痕,因为正在袖袍的遮挡下寻常人是看不到的,只有白霜在虞玓偶尔动作间看到露出来的伤疤,总会露出若有所思的模样。

今日也是如此。

虞玓抬手撩起窗帘,正是为了看一眼窗外的长安景色。落满了雪的街道行人匆匆,以手撩开窗帘的胳膊滑落了宽大的袖袍,白霜一抬头就看到那狰狞的伤疤,眉头忍不住蹙起。

虞玓回眸看到白霜的神色,收回手来,老实地问道:“白霜姐姐还在为此事生气?”

白霜摇头,“我自然不是为此生气,大山公子可谓是救了我们一行十数人的性命。只是……只是郎君是否觉得,他对郎君有些苛求了呢?”

虞玓微怔,他倒是没想到白霜为何有此一问。

白霜淡淡地说道:“虽然这件事一贯是不该提起,但纵然是逾距了,还是得说道说道。郎君对大山公子过于放纵了,郎君知道那日他生气了吗?”

虞玓颔首,“他自然是生气了。”

且从那日开始,虞玓就再也没见过他了。

白霜叹气,“大山公子之所以会生气,应当是因为郎君遇险了。而从那些驻地胥令的说法来看,大山公子应当是找了我等的行踪一日,这才循着踪迹挖出了我们……

可寻常来说,纵然是生气郎君遇险,为何反应却是撕咬郎君呢?”

虞玓下意识摸了摸伤势,平静地说道:“他不会伤害我。”

白霜强调说道:“他当然不会伤您。”她的眼神落到虞玓的手腕,“可还是会伤您。”

虞玓蹙眉,他不喜欢白霜强调“您”的称谓。

白霜道:“大山公子自来是护着郎君,可若是郎君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受伤,他却又会因此暴怒,这种激烈的情绪会伤害到郎君……正如您现在手上的伤口。大山公子惯来慵懒优雅,从容淡定,可我等都清楚那只不过是外表的伪装,其内里依旧是一头凶兽,郎君若是要他再留在身旁,却也得谨慎小心自己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