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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养猫手札(312)+番外

她坐正了身子,双手拧着帕子狐疑地想道,可他们是兄弟……大伯难道当真狠绝至此吗?

侍女轻声说道:“娘子,我观珠嫂子离开时,却没什么动静。”

王敏不由得想起刚刚珠嫂子那白净的面容上带着宽和的笑意,她在王敏情绪突显时好生安抚,当真是温柔至极。

可每每看着珠嫂子那温和的笑容,却总是让王敏再想起静平庵。

静平庵是多做贵人生意,若有权贵世家里头的夫人娘子犯了甚不合适的罪过或不宜出口的事情,便会把人送到这些清贫庵寺孤守一生。而就在数年前,那珠嫂子的女婿在婚期的前几日跌下马而死,正是她亲自做主把女儿送去静平庵。

守那望门寡。

庵寺的日子多么清苦,苦到连王敏只去探望了一次就通体发寒,珠嫂子却是舍得……也却是那几年后,王家女子的闺誉远扬,纵是求娶贤妻也以王家为首,称王家女子素有声名在外,必定是良人之选。

不知为何在这温暖的车厢内,王敏却偏生感受到了些许刺骨的寒意。

大雪飘飘,素净的色彩洒满屋檐大街,四处皆是化不开的雪色。虽是冰凉的冬日,却有的是消不去的热闹动静。在那平康坊前后的几个坊间可算是热闹,里头住满了来京赴考的学子。来自五湖四海的生徒乡贡多是初次入京,虽已经在长安有十数日,却依旧满目都是新鲜。

前两日除夕才叫热闹,多数住满赴京考生的酒楼都是彻夜通明,泼墨挥洒的笑意与吟诗作对的乐趣丝毫不减。这次科举后,再有三年才会再有一次省试,自然让那些原本犹豫不决的考生下了决定,先于今年下场一试,故而这回要礼部考的人只在多不在少。

赴考的考生便是这长安亮眼的一道风景,他们一身麻衣加身,雪白的色彩如同这冬日的素净充盈着长安的大街坊市,别有不同的雀跃活意宛如让这座古老的城池也低吟过往的岁月。

在少了行卷与行榜这种考试外的东西,考生不需再去积极赢取高官大儒的关注,倒是让许多家的门房都省去了不少功夫。

永兴县公家自然也是。

只与别家不同,永兴县公家却也是有要下场的考生。

寂静的院落里,只有几只乱了时季的鸟儿被护在鸟笼里叽喳密切交谈着,书房半开的窗外摆放着几多盆花,在这一贯素净的冬日硬是摆出些姹紫嫣红的气势。窗台上立着线条婉约的玉瓶,盛着清澈的露水温养着几支清晨刚剪下的红梅,娇艳的花瓣宛如坠着几滴滚动的水珠,涌动着严冬难得的蓬勃生意。

滴答——

却是那娇艳花瓣终于坠不住那一颗水珠,滚动落下了玉瓶里头,溅出一声清透的动静。

正此时,独站在窗台旁的郎君停下笔来,端详着方做完的文章。笔酣墨饱,力透纸背,足以窥得虞玓这一回写得酣畅淋漓,连停笔时都有些意犹未尽。

已经写完的篇章再看一回,只为细究错字。通读一遍后虞玓就丢开去,他从窗台书桌走开,在门外久等着待郎君回神的白霜这才轻声说道:“郎君,韦家下了拜帖。”

虞玓淡淡地说道:“他们应该不会在这时候邀请我才是。”

白霜道:“是在半月后的赏花宴。”

按此时间来说,正该是在虞玓考试后的那几日。

虞玓按着眉心说道:“这已经是近日来的第四封了吧?”

白霜点点头。

虞玓若有所思地颔首,对白霜说道:“白霜姐姐,同之前的一样,暂且先推了。”他没去细究背后的原因,又或者是他清楚,但是虞玓没打算去再深思。

他随手解开身上的外衫,绕去屏风后重新换了一件衣物,披上的大氅无言表达了他要出门的打算。白霜赶着在虞玓出门前给他塞了一个暖手炉,并说道:“大夫人嘱咐过了,最近郎君若是要出门去,可不能再带红菩提了。这手若是得了冻疮可就麻烦了。”

虞玓接受了这无言的好意,出门坐了马车去,车夫得了虞玓的吩咐慢悠悠地赶着马,行了小半个时辰才在一处较为安静的坊间停了下来。虞玓正把这页书看完,把书签夹着放到一旁,虞玓弯腰从马车出来,门外已经听到动静等着两人。

其中一个正是阿牛。

阿牛高兴地迎着虞玓进了门去,刚进了庭院就能听到琅琅的读书声,稚嫩的清朗的,更是有男有女听来清脆鲜亮。

虞玓淡淡地说道:“三花如何了?”

阿牛笑着说道:“我请了何嫂帮忙带着,现在也在里头一起读书呢。”

虞玓点头,不再说话,只是安静地跟着阿牛走了一遍这间特殊低调的学堂。那授课的几个夫子是虞玓花了点功夫找来的教书先生,毕竟愿意教授贫寒学子的还在少数,更别说是女学生了。就算是虞玓也狠花了点时间……只不过钱出得痛快,总还是召得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