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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养猫手札(24)+番外

站着的小孩一直很安静地啃着甜滋滋的糖人,龙头被嗷呜一口吞掉后,小糖人显得有些磕碜。或许正是因为他从被抢走后都一直这么安静乖巧,让高大的男人失去了些戒备。

他只盯着陌生人,却忘记去顾及一个呆头呆脑的孩童。

“大哥哥能带我回家吗?”

在擦肩而过的瞬间,那安静的小孩啃着糖块,含含糊糊地扯住了那陌生小郎君的袖子。

陌生小郎君长相温润俊秀,不笑的时候眉眼都带着宽厚,当小孩扯住他的时候,陌生小郎君看了一眼凶神恶煞瞪着他们的高大男人,还有他往回攥着小童手腕的力度。

“阿达。”陌生小郎君淡淡地说道。

从他被扯住袖子到小郎君抬头下令,也仅仅是一瞬间。

在热闹的灯会中,这偏僻角落的惨叫与闷哼只是简单的插曲,很快就被更喧闹的叫好声掩盖了。

在那个叫阿达的侍从打晕了两个偷小孩的贼人后,小孩费劲地掏了掏兜兜,小手摸出来圆润可爱的小荷包,荷包上绣着粉嫩的小胖鸭子。

小荷包里面藏着小虞玓今年的压岁钱,是出门前阿娘塞进去的,两块剪得特别可爱的碎银子。小孩睁着圆溜溜的漆黑大眼睛,默默把小胖鸭子荷包塞给了陌生的大哥哥。

报酬。

小虞玓想。

陌生大哥哥抬手摸了摸他的小脸蛋,温柔地说道:“你家在何处,可还记得?”小虞玓闻到了淡淡花香,在那只手离开后,小童还未褪去婴儿肥的小手摸了摸揪揪。

在揪揪的边上,插着一小朵颤颤的花。

小虞玓说:“在西弄。”

被拐走后精疲力尽的小虞玓被陌生的小郎君抱在怀里,蜷缩着小手半睡半醒,耳边听着那下仆板正低沉的问话:“殿下,让卑职抱着吧。”

小殿下温和地说:“孤可以。”

等小虞玓被阿娘搂在怀里,听着徐娘子又惊又喜地和虞父说道:“常说救命之恩,定当涌泉相报。不知那小恩人究竟是何人?”

小虞玓抿着嘴角,乖巧低头:原来两块碎银子不够抵债。

涌泉,好难哦。

白马过隙,转眼已是六年。

这六年间发生了许多的事情,虞玓依旧还是那个沉默寡言的小郎君。

而李承乾,倒是从人变成了猫。

巨大的猫咪郁郁寡欢嘶嘶了两声,宛如膨胀开来的闷闷不乐,带着某种丧气与不知名的低情绪,这只漆黑的傲慢的庞然大物郁闷地把自己团在屋舍的中央,不甚高兴地咕哝着。

白霜有些好奇地看着突然有了情绪的猫,却仍然不敢靠近,只站在门口说道:“小郎君,那狸奴可是不舒服?”

虞玓摇摇头,他看着那突然从书架跳下来的大猫。沉默了半晌后,他往大猫那里走了两步,然后蹲下身来,看着漆黑大毛团背后摇晃着的尾巴。

李承乾的理智没办法完全控制住猫的性情,高兴要晃尾巴,不高兴也要晃尾巴。受到威胁时耳朵会贴住脑袋,压着前爪蛰伏观察,这些动作都极其容易流露出当是时的情绪,却因为蓬勃着的猫性而无法压抑。

小郎君沉默。

然后试探着伸出手,薅了一把毛毛。

喉咙间咕哝的情绪听不清楚,漆黑的巨大猫咪烦躁地甩了甩尾巴,在虞玓试探的抚摸不情不愿地液化成一滩大猫饼。

李承乾:如果不是这小孩……

肉垫蠢蠢欲动。

整只凶残大猫带着某种莫名其妙的闷气慢吞吞地、自暴自弃地把猫自己塞到小郎君的怀里。湿漉漉的猫鼻子近乎能蹭到虞玓的下颚,而那条蓬松大尾巴憋气般地圈住了小郎君的手臂,紧得有些挪不动。

第一次被凶巴巴的大猫投怀送抱,哪怕是淡漠的虞玓都忍不住流露出极浅、极浅的笑意。

大猫就好像是把虞玓的整只手都藏在了肥嘟嘟软啵啵的肚子下,毫不留情的重量沉沉地压着,不给小郎君任何挣脱的机会。

他向来霸道。

虞玓下意识揉了揉大山公子的后腿,敏锐的小郎君早就察觉到漆黑大猫偶尔走路的不自然。往常大猫没主动靠近的时候,小郎君自是不会去触碰以往的患处,如今他难得亲近虞玓,小郎君就忍不住极尽温柔摸了摸。

只一瞬就抽离了。

大猫僵硬了一瞬,猛地弹了起来,幽绿猫瞳里滚动着嗜血戾气的光芒,低沉凶性的叫声充斥着极度的暴躁。

白霜吓得捂住嘴不敢出声,生怕惊扰了那大猫使得他狂性大发。丈夫刘勇说过的话犹在耳边,“小郎君没在意,可当初在乱葬岗我看看得清清楚楚,附近那些树干都有着深深的爪痕,那些尸体上没有爪印可跑走的人身上定然有。那狸奴身上的血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