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大唐养猫手札(192)+番外

从伊始便是不公,在掀开遮羞布后,如何能让贫寒学子平愤?

虞玓其实已经给出了一个答案。

杜荷打了个激灵。

他突然想到一个更为深远的影响。

从来太子殿下的身侧皆是杜荷与赵节陪伴左右,再有那汉王李元昌,可自此事始,本该是太子最中坚力量之一的杜荷却从未接到太子殿下的任何暗喻。而今日……杜荷环顾四周,李凤没来,赵节亦如此。

他们两人与虞玓的私交不错,为何今日不曾出现?

杜荷的手紧握成拳,垂下的眼眸有些艰涩,一个若隐若现的猜测已然浮现。

世家世家……

等等……他猛地抬头,望向那亭中正与萧钺激辩的虞玓。若一切正如杜荷所猜测的那般,他与太子殿下竟有此默契?

分明身在两处,却如一同行事!

在这可道是寻常的一日里,尚书省内却也忙得不可开交。

礼部与吏部是其中最为忙碌,两部来往奔走的小吏与捧着文书的官员络绎不绝,两部尚书侍郎与于志宁、孔颖达等大儒激烈辩驳了整一月,正是为了拿出这科举的新章程来。

紧急修改的稿书在地上凌乱成卷,一捧一捧的卷轴被抬出来,各个引经据典吵得不可开交,这些世人以为的大儒甚至恨不得撸着袖子上,在学问中的辩论从来都不是如外人以为的文雅。

待六日后,在那常朝上,两部尚书总算是抬出了初拟的章程来。礼部考糊名,废除行卷榜这两件最急需的事情已经初步定下。

圣人看完新章程后,但笑不语,只让身边的內侍把章程递给太子。

太子殿下接过,俊秀的面容平静看完后,只淡淡说道:“不够。”

圣人饶有趣味地看着太子,笑着说道:“高明认为还差了些什么?”

太子轻笑着说道:“儿臣以为,至少得再添一笔,凡卷糊名后,需再有一轮。有那通晓笔墨之吏者重新誊抄卷面,考官最终能拿到手里的试卷,便是基本能不被任何人左右的试卷了。”

圣人微愣,倒是没想到太子提出了这般古怪的要求,但是仔细思来却极寻常的道理。

常言道字如其人,在糊名之后,再要依靠字迹来分辨究竟是何人所写的卷面其实并不难。而这点,只需要有门路的学子多跑动几趟,就是足够畅通无阻的事情。

圣人颔首,赞许了此事。

有那辩驳此举过于繁复者,被太子殿下淡淡的一句给堵回去了,“凡通科举者,皆是日后天下百官。在这等极其重要的途径考试,难道不需力尽完美公平!”

其他数条皆是寻常,太子清楚事不能贪多,添了这一句后,在接下来的朝会就少有开口,只微笑从容地听着朝事,做那个朝臣眼中完美有礼的太子殿下。

不过现下……这形象可算是有了诸多裂痕。

待太子下朝后往那右春坊而去,通事舍人来言:“禀太子殿下,襄阳郡公求见。”

襄阳郡公乃是杜荷,当初杜如晦去世后,圣人哀痛不已,再让其长子继承爵位后,还封了次子杜荷为襄阳郡公。

太子挑眉,咀嚼着这其中的含义,轻笑着说道:“让他来。”

难得久雪初霁,晴朗的天色看起来极为舒畅。落雪消融后,那寒凉之意也消退了不少。坊墙内外的道路都重现显露,踩着石板的百姓们擦肩而过,笑叹是个好时节。

自打冬至颁发了新的科举诏令后,常聚集在雍州府前的学子就渐渐退去了。而那两位重伤的学子从鬼门关被抢回来,虽今年无法参与考试,到底性命无忧。

而那雍州府内的司马等一批人被悄然轮换了个遍,如今却全是新面孔来。

那永嘉坊内,白霜正提着裙角越过门槛,与阍室的几位门房打了个招呼,就往正门去。她沿着抄手游廊走了一段,再绕过两处院落往左迈进,这才将将要到虞玓的院子。

扶柳正在院门外,看到白霜过来便露出笑意,“白霜姐姐回来了?今日郎君可还未起来呢。”

白霜露出个苦笑来,“怎还未起?难不成又被大郎给偷带着吃酒去了?”

白霜这两日归家去,只在她离开前,虞陟就常有这般偷摸的举动。房夫人虽已经回来,却因为冬至与即将新春的诸多事务烦神,还未来得及去管教这顽皮的大儿。

屋舍内,虞玓赤.裸着脚踩在毛绒绒的地毯上。

这是大郎虞陟知道他的坏习惯后,特让家奴卷了一大卷柔软的毯子把他正屋都铺上了。

莽撞的酒意还在虞玓的头作祟,闷闷的痛感让他拄着下颔发愣,那双往日漆黑清透的眼眸有些迷离,那些锋芒都被藏在柔软眼波,宛如温驯无害的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