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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养猫手札(190)+番外

虞玓沉静地说道:“如此,当不破坏原有的滋味。”他信手取来闲置的茶杯,从茶盅里倒了茶水与杜荷来。

杜荷吃了几口,唇齿留香,确实与往常别有不同。

这宴席因着设宴者虞玓性情寡淡平静的缘故,倒是也走得极为平淡,只聊聊天对对诗来。不过此次宴席诸位为何,赴宴者心中多是有数,总有些是忍不住的。

萧钺忽而道:“只吃茶酒未免有些无趣,我观这场中设有投壶,可有人愿和我一同比试比试?”虽只有一尊不合古礼,但私下玩乐却也没甚不合适的。

萧钺的父亲是宋国公萧瑀,虽贞观十年,萧瑀因政见与偏狭被贬出京城,任歧州刺史。可从李世民点萧钺入崇贤馆读书,可看得圣人对萧家还是隐有爱护。

虞玓敛眉,吃完一盅茶后,平静地说道:“不若就我来罢。”

萧钺一身华服,模样看来高大俊朗,听得虞玓这般说话,便露出笑来,“与二郎比试,自当是我之幸。”

虞玓少参与宴会,故而还从未有人与他戏耍比试过。一听要行投壶之礼,登时就热闹了起来,杜荷自请担任司射主持,而与会者有会琴瑟者,笑着拦下弹奏《狸首》的乐事来。

投壶需得是在《狸首》弹奏时,循着音律而投掷,比试中,也须有司射来做判。

杜荷亲自量了距离,确保虞玓与萧钺距离陶壶有二矢半后,这才捡了计数的“算”来,再望向那正抱琴的学子。

那学子一笑,抬手起弹。

琴声悠悠中,虞玓与萧钺互相作揖行礼。

虞玓淡声说道:“三郎不若先请?”

萧钺在家中排行为三。

萧钺挑眉,朗声笑道:“却之不恭。”

萧钺为红,虞玓为绿。

他身材高大,接过侍女递来的竹矢,凝神望着二矢半外的陶壶,握住竹矢的头部比划了两下,就这么轻巧地投掷出去,美妙的弧度划过后,那竹矢投入了陶壶中。

“好!”

围观的宾客拍手称道。

萧钺作揖望向虞玓,该他了。

虞玓回礼,起身自侍女手中接过竹矢,望向那已有一只竹矢的陶壶,眼眸微落,像是有些游神般的模样。

他捏着竹矢的方式却与常人不同,不在头而在尾,这种姿势反而会因头重脚轻而阻力更大。萧钺正蹙眉,就见虞玓右胳膊抬起,手腕微颤,那竹矢就投掷出去,如同流星般滑逝的速度跌落在陶壶中。

“妙哉!”

纵然是捏着“算”的司射杜荷都忍不住称好。

他笑道:“我观今日,怕是棋逢敌手!”萧钺的本事他们早就知悉,却没想到虞玓也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怕是私底下在箭术上颇有建树。

萧钺在琴声中接过竹矢,挑眉笑道:“结果如何,倒也未可知。不过这比试总归得有个彩头才好,只输家吃酒,总归落入寻常了。”

虞玓淡淡地说道:“以三郎之见,当如何?”

萧钺扬眉,挥手说道:“不若就请二郎为我等解惑如何?”

看似欢快的场面骤然冷住,在这种不快的寂静中,就连琴声也中断了那么一瞬,听起来带着某种不美妙的撕裂。

虞玓漫不经心地摩擦着竹面,指腹擦过光滑的侧边,眉梢收敛着犀利锋芒,微弯时,眼眸带有些淡淡的涟漪,“自当如三郎所愿。”

“好!”

萧钺喝道,在那琴声漫漫中,他气定神闲,端详片刻后。

“当——”

清脆一声响。

竹矢已然落壶。

“啪。”

乃是司射计数的动静。

“当——”

二者平。

萧钺笑,随手捏起一支,复如是。投壶于他,本就是信手而为,如同吃水般简单。

“当—

—”

“当——”

“当——”

接连三响后,八竹矢已去七,参宴者的视线皆落在虞玓身上。他从来都是素净寡淡,饶是现在众目睽睽,依旧是平静自如。

自侍女手中取来竹矢,有客笑,“若是再平,那可就不分胜负了。”

虞玓敛眉,片刻后颔首,声音微凉,“言之有理。”

那人还未明了虞玓的意思,却见他已然投掷出手。细看那壶中,虽有响动,却只有七支。

众人一愣,难不成虞玓失手了?

再看那萧钺,俊朗脸上的笑意却淡去。

乐声渐停,抱琴者款款走来,手中正取着一枚尾部涂红的竹矢来。

原是虞玓所投掷的竹矢,先是轻巧地击中萧钺的红竹矢,在使得那竹矢倒栽弹出去时,擦着壶口的边缘插入壶颈中。

众人一愣。

司射杜荷往虞玓处压下一算,片刻后,再压了一算。

“此局,虞玓胜。”

庭外有风铮铮撕裂竹帘纱帐,压不住的风雪闯进缝隙,瞬间卷走了楼亭内的温热。冻霜顺着骨架爬至后背,风越发急猛,在侍女匆忙的遮压下依旧如刀,刺得冰凉透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