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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养猫手札(113)+番外

各人有各的思绪,百人正有百态。

而虞玓在与太子的简单对视后,就已经继续低眉顺眼地装着木头。

那茶杯是断然不会再提起的,虞玓坐得一本正经,无论是谁都说不出个错字,可他心里却是在背诵着昨日夫子布置的作业。

虞玓如今在刘朝生的填鸭式教学下把《左传》与《礼记》都背熟了。

这两部大经的字数极多,前者十八.九万,后者近十万字。通篇背诵以至于倒背如流的地步着实需要花费一番苦心,纵使是虞玓也确实是花了近一月才背下来。

刘朝生向来信奉先背其词句,再明其意。他是这么做的,故而也这么要求虞玓。在这两部大经背完后,他一边教导虞玓明了其中的意思,另一边却让他开始背《周礼》,本来还有一部《毛诗》,是因为此前在县学的时候就已经背完,才免于一同背诵的局面。

虞陟本来还在忧愁的时候,听着旁边虞玓没了动静,扭头一看,那清冷的小郎君低垂着眉眼,看似正襟危坐腰板挺直,实则心神早就在九霄云外。

他凑近了些,却听到虞玓正在背着些什么。

“……以凶礼哀邦国之忧,以丧礼哀死亡,以荒礼哀凶札,以吊礼哀祸灾,以禬礼哀围败,以恤礼哀寇乱……”虞玓的嗓音压得极低,如果不是虞陟凑近了去听,应该是无人能听到。

自诩不学无术的虞陟好半晌才想起来这是《周礼》里的《春官宗伯·大宗伯》一节。

虞陟认认真真想了想上回他不小心撞破二郎背诵的时候,他背的是什么来着?

好似是《礼记》里面的一节,这不到半月的时间,怎又变成了《周礼》?

刘夫子未免过于变态了。

虞陟如此感慨着,却无意识感受到一道视线。

他不大自在地回头一望,却什么都没看到,只是恰好对上了太子殿下温和的视线,猛地一僵后,下意识就缩了缩脑袋,不知究竟是打个招呼还是就这么当做不知道。

好在不多时,太子殿下的身侧就有属官上前,似是在劝谏些什么,直接转移了太子的注意力,这才让虞陟松了好大一口气。

他夸张的模样让虞玓略动了动,“发生何事了?”

虞陟不知为何压着声音说道:“我刚才和太子对上眼了,可真是吓人!”

虞玓刚背完《春官宗伯·大宗伯》,听到虞陟这般的说法,有些奇怪地看着他,“太子?我同他对视了好几次,瞧来是一位极宽厚温和的人。”

虞陟:??

他惊讶地看着就是虞玓,痛心疾首地说道:“二郎,你当真是单纯!莫要以为太子就真的那般如表面温柔,当初太上皇去世,圣人辍朝半月有余。那些日子的朝纲政务皆是太子殿下在处理。祖父曾赞赏太子殿下的手段刚柔并济,更有强硬之举,可不若他表面这般温柔。”

这进宫不到一个时辰,虞陟就深感给二郎传授的责任重大。

虞玓回想着方才与太子对视的时候,挑眉说道:“话虽如是,却也不必如此惊慌。”

虞陟也解释不了他方才的恶寒究竟是怎么回事,正欲说话的时候,却听到前头的响动渐渐安静下来。

这安静的氛围很快地蔓延开来,虞玓抬头看了看,却是太子站起身来。

他温润的嗓音如同脉脉清泉般响起,“今日这般清朗天色,在座诸位朝臣皆是大儒猛将,其子弟也定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若就请四弟来定个题目,一同作诗读赋,方不辜负今日之宴。“此事由太子起了头,自然没有人会来辩驳反对。

李承乾说得中正宽和,让不少大臣微微点头,这般姿态方才是大唐太子当有的气度。

李泰没想到他大哥还会提及他,这取题目虽略有难度,却是颇显眼的一桩事。

只李泰爱文学是真,此事当难不倒他。眼见李承乾言笑晏晏地看着他,李泰挥袖站起身来,低头走了数步,便笑着说道:“‘五月斯螽动股,六月莎鸡振羽,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户,十月蟋蟀入我床下。’不若就以‘劝农’为题如何?”

李泰随口提起的诗句乃是出自《诗经》里头一首《国风·豳风·七月》,其诗朴实无华,却是讲述了农民日常。

圣人忍不住颔首,既为了眼下的兄友弟恭,也是为了李泰这番关切农事的说法。

太子殿下和魏王都开了口,圣人便笑着取下腰间佩戴玉佩,把这当做这一次比试的彩头。

圣人既拍了板,欲要在宴上出头的人莫不是埋头苦思考。虽未曾限时,可这打头吟诗做赋的人定然有着别样的风采,越到后头就越不起眼了!

虞玓作诗的能耐只在中上,做赋倒也是少写。其夫子刘朝生正巧是个中佼佼者,他在读过虞玓曾做过的诗句后有些痛心,只恨不得虞玓这心窍多开一眼,让那作诗的才华尽塞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