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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妾(153)+番外

少了三个人,是最后那列马车中的三个舞姬。

红衣点清人数后一阵静默,未多言此事,自己心中却十分清楚。

——赫契人射死那匹马后,试图将她们从马车中拽出来带走。那镇抚使虽则拦了最初那几人,却耐不住那边人数太多。

数支羽箭射过,红衣离得还有几丈远的时候,曾清楚看到……

那马车外米色的绸缎上,渗出殷红血迹。

她们死在那里了,但现在活着聚集到闵州城外的她们,不可以回去给她们收尸。

红衣对她们的感情,说不上太深,但毕竟一起工作了这么多时日,单是共同排练的时间加起来,也足以让她对她们有些印象。

“我恨赫契人。”她咬牙低声道。

从来没用过这样浓烈的仇恨。此前,救那些孤儿只是单纯地觉得小孩子可怜;就算是编排那以战为题的舞,也不过拿这话题当个噱头。

她对这大夏的政事一直难有什么代入感,历了今日一劫,方才清清楚楚地意识道,战争的残酷竟离自己这么近。

绿袖的手搭上来,在她的手上一握,轻轻劝说:“会有人来算这笔账的。”

一辆辆马车驶进闵州城,并未在城中多做停留,自西门进、自东门出,又继续奔着更东面的地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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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临川在两日后接到禁军都尉府转交的信件,说驻在祁川一地的禁军已见过她们,因人手实在有限,无力派人跟随保护,但传信给了沿途各地官府及驿站,嘱咐他们照应着些。

还是出事了!

席临川手中信纸一攥,手上轻颤着,指节咯咯作响。

强定心神地缓了许久,他沉然舒了口气,重新展平那张信纸,认认真真地有读了一遍。

他想从中寻出更细致的内容,但是并没有——信中只说她们遭到赫契人的追捕,死了三个舞姬,却并没有提及任何一个舞姬的名字。

红衣!

未曾体会过的恐惧在心头狠刺着,好似坠入一个无尽的深渊,四面八方都是一样的可怕。但这深渊又是没有底的,并不能把他摔死,只是渐次将恐惧加深,一阵狠过一阵。

这种因为“未知”而生的恐惧……

他并非没有过类似的经历。实际上,两世加起来已经历过数次了。

每一次出征时,与敌交战前都会隐有类似的情绪,因为不知敌军的路数,也不知是否设有埋伏。但那样的时候,大约是三分恐惧加上七分的兴奋,心底的傲气总能轻而易举地压过那份担忧,他总能充满自信地告诉自己:不会有事的!必会战胜!

这一回,是不一样的。

眼前的局势不是战场,纵使他是执领千军万马的将军也无法左右半分。只能这样无助地等着、胡乱地猜着,任凭无助滋生、任凭心跳乱了一回又一回。

二百余人,死了三个。

席临川深吸一口气,胸中发闷地念叨着,这只是极少的人数而已,不可能撞在红衣身上。

但是……万一呢?

他心里慌极了,好似有数只猫爪同时挠着,挠出一道道血痕,而那些血痕在一呼一吸间愈合得飞快。之后,又一齐挠下去……

周而复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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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将余衡被席临川的亲自登门惊了一跳。

听得手下来禀便急匆匆地出了房门迎出去,行至一半,见席临川疾步而至,连忙一揖:“将军。”

“余衡。”席临川停住脚,神色沉沉,“你速带百人出城,去护竹韵馆的人平安回来。”

“将军?!”余衡愕然,怔了一怔,抬起头来,满是疑惑,“将军,末将听说……她们已在回来的路上了。”

“我知道。”席临川神色微凛,只又重复了一遍,“去护她们。”

他不知那三人里有没有红衣,但他不能让她们再遇到其他险事了。否则……万一她逃过了上一劫,却未能逃过下一劫呢?

此后,便又继续忐忑不安地继续等下去。

他并没有吩咐余衡见到她们后立刻传信回来,告诉他是谁身亡了——虽则很想听到红衣无事的回禀,但心底那份逃避感却无可抑制,实在怕听到的是另一面的消息。

他由着自己软弱了一回,忍住了不发问,给自己个机会祈祷她能活着回来。

茶饭不思,寝食难安。以至于五六日后在宣室殿议完正事,皇帝打量着他直皱眉头:“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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