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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纪·锁香楼(65)

她又是一声冷笑:“臣妾想休息了,陛下慢走。”

一声叹息之后,他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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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帝姬诞生,但皇帝一连三天没有踏足长秋宫。莫说后宫开始了各种议论,连太后也觉得甚为奇怪,前往看望皇后时几次试探又什么都没问出。

第四天下午,玉漓给素儿端上了补身子的汤药,方道:“陛下知会了六宫,册帝姬为公主,封号……肃悦。”

素儿端着瓷碗的手一颤。按大燕的规矩,帝姬许嫁之年方可赐封公主,得圣心提前的也有,可是她才出生三天。

素儿“哦”了一声,将碗放在手边案上,漫不经心地问:“名字都还没有,急着赐封号干什么。哪个肃?”肃悦,素儿心悦,於玠的意思她明白,但她也知道封号中为了避自己名讳绝不可能是“素”字。

玉漓欠身回道:“肃穆的肃。”

素儿的手持着调羹在碗中一下下舀着,话语慢而轻缓:“直接回了陛下去,这封号太庄重,不好。”

“这……”玉漓面露难色,犹犹豫豫道,“已经六宫皆知了不说,这个时候……旨意恐怕已经到了礼部了……”

素儿面色冷如白霜:“去照我的话说,告诉陛下,要么给帝姬换封号,要么废后!”

“姐姐……”

“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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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盏茶的工夫后,皇帝驾临长秋宫,衣袍间怒气夹杂。素儿端然一福礼:“陛下万福。”

分明地觉出他将怒意压了下去,一声:“免。”

无声起身。面容清秀的皇后对面是清隽儒雅的帝王,本该是一对璧人,本来也确实是一对璧人,如今中间却隔了一道看不见的墙。

冷了半刻,帝王一声沉重叹息,伸手要抚上妻子的脸颊:“素儿……”

刚被他的手指触到,她便向触电一般躲开了,向后退了半步,不言不语。於玠的手滞在半空,垂下,低低一笑:“要跟我赌气到什么时候?”

没有答复。

他兀自踱了两步,环视着椒房殿的陈设,又回过头看她,轻哼一声:“不说话?”

她确实没有说话。

“来人,把席玉漓拖下去杖毙!”他的语中犹带着笑意,她黛眉一跳:“陛下!”

两名宦官止了步。素儿敛衣一拜,沉稳道:“陛下,玉漓只是去替臣妾传话,有什么错也不是她的错。”

椒房殿里明明安静得毫无声息,却又人人都能分明地感觉到皇帝的怒意。素儿目不斜视地跪在那儿盯着地面,一尘不染的地上隐隐倒映着她的面容。

他直被她气得又是一声笑,吩咐宫人:“都退下。”

“陛……陛下……”同样跪伏在地被惊得一声冷汗的玉漓仍是大着胆子道了一句,“娘娘刚生了孩子……不宜久跪……”

“退下!”皇帝一声怒喝,宫人们终是都退了下去。

他冷睇着如一尊雕塑般跪地的素儿,声音平静,略有嘲意:“当年王府的一个小丫头,如今胆子是愈发大了,敢亲口说出让朕废了你的话,你真当朕不敢?”

这是自他称帝以来,第一次在她面前自称“朕”。虽是她先恨上了他,有心要让他废后,心中仍不免一痛,沉默片刻,道:“臣妾家中无任何背景,陛下自没有什么不敢。”

当年在王府的时候,她处事谨慎,但凡跪地请罪时,无一次不是心中忐忑惧怕的。而今日,却是无半分惧意,唯求他一道旨意废后或是赐死。

预想中的发火却没等来,她觉得肩头被人一扶,就听到他无奈而温和的声音:“起来说。”

他们在案前相对而坐,他径自提起茶壶倒茶,倒了一半忽而笑起来。她疑惑,但没发问,只听他说:“突然想起来那年腊月,我说要出府走走,你在信期也不敢说一声,结果在酒馆里疼得死去活来。”笑睨她一眼,继续倒茶,“后来终于撑不住了,问我有热水没有。”他将其中一杯茶推到她面前,自己端起另一杯抿了一口,回忆着说,“那是你第一次向我提要求吧。多大点事,你缓过来之后神色惊慌得像犯了什么不得了的大错一样。”

他又喝了口茶。她的目光在回忆中变得有些乱,轻别过头去不看他,只冷道:“多久以前的事了,陛下说这个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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