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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记·晏然传(279)+番外

“……”我不甘心地支撑了一瞬,他下颌微扬,淡泊地看着我。我终于泄了气,认输地垂首道:“臣妾错了。”

“所以?”

“……养好身子之前决计不碰针线了。”

他方是满意地点了头,说了句:“听话。”

那晚他宿在明玉殿,和前几日一样,因我身子尚未养好,他很小心地半点也不碰我,在榻上和我保持着半尺的距离。

今日他睡得很快,很快就均匀了呼吸,眼皮微微动着,似是在做梦。

我却睡不着了。

芷寒给我的那个荷包……在那天醒来后就没见着。这倒无碍,芷寒知道那天事出突然,不会因此怪我。可那荷包里……有霍宁给我的那张字条!

我还没来得及看,不知上面写了什么。只怕会落到有心人手里去,那就又出了乱子。

要以这样的方式给我,至少是不便当众说出的话,但……能是什么话呢?

绝不可能是说要带我走,我把话说得够明白了,他也不傻。何况朵颀公主有了身孕,于情于理都不会是这事。

只是我也实在想不到还能有什么别的事情了。

翌日宏晅起榻离开明玉殿后,我几是半刻不敢耽搁地也起身了,急叫来婉然,问她:“长乐宫那日我的衣物呢?”

婉然很是一怔:“为了做得像……衣裙上沾了血,自是拿出去丢了。”

“那荷包呢?”我焦急又问,“也丢了?”

“是……”婉然茫然地望着我点了点头,“不过我听林晋提了一句,说是为了谨慎起见,还是烧了为好……不过我也没有多问。”

我便又叫来林晋,问他是如何处理的。林晋答说:“臣想着到底还是谨慎些好,那天娘娘的所有衣物都找了个地方烧了,有人问起来,便说是小产沾了血的不吉利,不会有岔子。”

他确实谨慎。我大是松了一口气,虽则还不知那字条上写的什么,但至少也不必担心会落人话柄节外生枝了。

我在晨省之后把芷寒叫到了明玉殿,告诉她晏家沉冤昭雪了。

“真的?!”她惊喜不已,猛地喊了出来反是吓了我一跳。我握着她的手缓然点头:“真的,陛下亲口告诉我的。还说晏府和宗祠也在修葺了,过些日子,咱们就可以回去看看。”

“真的……”她面上笑意幽然飘渺,直是高兴得有些失神,“真没想到……真没想到!长姐……”她连话也说不全了,震惊到不相信,缓了良久,才又笑了出来,笑声一声明显过一声,“晏家沉冤昭雪了……爹娘……宗祠……”

“是,都会好的。”我莞尔颌首,“陛下早在找兄长了。若兄长回来,自可以住回晏府去,晏家日后也有了着落。”

短短几句话便是晏家今后大概的路子,殊不知这些年,我、芷寒甚至还有不知所踪的兄长和芷容,都是怎样的疲惫。

芷寒是想不到还能有这样的一天,在宫里的我,根本就不敢去想。

可这一天就是这么来了。

宏晅亲自下了圣旨,命人着意去寻兄长和芷容,知会了各州、县、郡的官员,如寻得此二人踪影,立刻护送回锦都,不得有误。

团圆的日子大概不会太远了,却越发地让人觉得心焦。我无可克制地去想重逢的场景,兄长一定还记得我,可是芷容……当年晏家获罪的时候,她还那么小,她可还在意这个家么?

我也再竭力说服自己兄长纵使充了军,也一定未有不测,我一定还能见到他。

这实在是悲喜相加的想法。

庄聆听闻了此事后专程来向我道了贺,笑说:“好嘛,熬了这么多年可算苦尽甘来。日后再没人敢拿你在奴籍的那些日子说事,陛下亲下旨平的反,谁也得承认你是御史大夫晏大人的嫡长女。”

是啊,除却父母的名誉,这大概是平反对我来说最重要的影响了。

我因为那八年的奴籍身份遭了许多的白眼,册封宫嫔后体现得尤为明显。就是同为宫女出身的愉妃,在昔年处得不好时亦借此恶语相向,瑶妃、和贵嫔、馨贵嫔更是如此,以后……应该都不会了。

御史大夫晏大人的嫡长女。这是我在初入太子府时不肯忘记的身份,我不愿向人低头、不愿承认家里有罪,哪怕我知道太子就是皇帝的儿子,是皇帝定的罪。后来……不知怎么就接受了身在奴籍的事实,“晏家嫡长女”这五个字反倒被我小心地藏了起来,只在偶尔一想间掀起一阵强烈的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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