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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记·晏然传(269)+番外

语歆是个细心的,不然她也不会在愉妃死后想起去查她的药。那么,她同样会想起那盆添了白麝香的月季吧,那是和酒杯中相同的白麝香。

我倒要看看皇太后如何把这事辩清楚了。

我在当晚位晋婕妤,在阖宫嫉妒或是怜悯的眼光中,静等着成舒殿传出消息。我也真想知道,皇太后最后会是怎样的结果,她到底是宏晅的长辈。

开查此事之后的第一个“大动静”却是从广盛殿传出的,我低估了宏晅对姜家的恨。他借着我小产一事作为由头,雷厉风行彻查姜家不轨。天威震怒之下,数名朝中大员纷纷附和,检举揭发、上疏弹劾。

这一切,于姜家而言该是措手不及的。

而对于宏晅而言,却是恰到好处。这些年,他做的那些铺垫也该够了,姜家没了兵权,任职的官员较几年前也撤去了大半,听庄聆说朝中登时显了一边倒的局势,逍遥大燕逾百年的姜家,命悬一线。

“任他们平时怎么嚣张,还不是让陛下打个措手不及。”庄聆笑吟吟地抿着茶,看着卧c黄静养的我,“从前他们是最善于教人措手不及的,也轮到他们一回。”

姜家确是善于教人措手不及。譬如岳凌夏的出现,再譬如当年晏家的突然落罪。都说一报还一报,在后宫在官场,这话到底还是应验的。

过了几日,以御史大夫赵恒为首的数名文官上本奏姜家罪名,条目竟有二百六十余条。那一日,左相姜麒称病未上朝,此事暂且搁下。

又过几日,以骠骑将军霍宁为首的数名武将上本奏姜家罪名,条目不多,仅有一条,却是道姜麒之子姜述、姜辽、姜远擅屯私兵武器,意欲谋反。听御前的宫人说,折子递上去,宏晅淡看了一遍,着即提笔只批了几个字:着令骠骑将军彻查。

让骠骑将军查,自是因为骠骑将军手握兵权了。明里暗里的,是让旁人知道姜家确有私兵,连天子也恐其起兵造反,派出了位列三公的将军彻查此事。

若说那日庄聆来看我时,朝中就已是“一边倒”的局势,如今,想来是姜家党羽作鸟兽散了。

姜家照例是反应得极快,族中最是位高权重的姜麒在骠骑将军奉旨彻查的第二日就上了本,道自己年事已高又抱病在身,不堪大任欲辞官静养。

这折子是半刻不敢耽搁地送到宏晅跟前的,宏晅将汤碗交给怡然,让她继续喂我,自己接过那折子和宫人奉上的蘸好朱砂的毛笔,提笔写下一字:准。

合上折子递与郑褚,那冷如寒冰的眸光连我也觉得有些怕:“誊写一份送骠骑将军府,但让将军不必理会,谋反之事,接着查。”

他要逼死姜家,连一点余地也不肯再留。

短短五日,霍宁那边就有了结果。从姜家各个府邸中搜出的无数兵器马匹坐实了姜麒三个儿子的罪名,宏晅念着姜麒在朝多年,仅下旨刺配。无奈朝中不满之声极高,有一日一众朝臣在广盛殿里生生从卯时争到未时,犹是那最迂腐的礼部尚书吴允,竟在殿中喊着:“陛下既妇人之仁袒护佞臣,臣便追随着先帝去了!”

说着就要触柱,所幸被四个侍卫合力拦了下来。想着先前他对我的种种偏见,要不是心中明白这出多半是宏晅安排或是挑唆的,我几乎要冷笑一句:“让他撞死好了。”

当晚,天子御笔亲批:左相姜麒之子姜辽、姜述、姜远,腰斩于市。

正文 121

不管左相姜麒是如何经过大风大浪的人,已经到了这般年纪,一朝失去三个儿子也总是承受不住的。是以在行刑的当晚,姜麒于家中悬梁自尽。

纵使作为旺族的姜家尚有不少旁支,但族长的自尽仍旧意味着姜家往日的风光再也不在了。

宫里头,皇太后和韵昭媛都一直被软禁着,很多日了,我想她们一定会在这样的忐忑不安中被折磨得心力交瘁。

我仍在好奇着宏晅会如何发落皇太后。

夜黑人寂,月挂枝头。那一声声丧钟的鸣响就如同另一个世界的传来的哀嚎,宫中的每个人都在这阵哀嚎中被扰了清梦,然后慌张地四处询问这哀嚎带走了谁。

长乐宫中的宫人半刻不敢耽搁的脚步很快给了众人答案:皇太后姜颐瑾,薨了。

我不知这些闻言一愕后低头啜泣的后宫女眷中,有多少人是如我一样的心中暗喜。这样的暗喜让我没有和她们一样的去哭,我与姜家的仇,宫中每个人都知道,宏晅也是清楚的。我为她哭,实在虚伪做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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