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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记·晏然传(263)+番外

所以想什么都没用。

我不能再想下去、不能再在成舒殿这样待下去了,我不能让宏晅瞧出端倪。按捺着心绪强作镇定地为他研好一砚新墨,我起身浅浅一福:“既是有贵客要入宫,又是那样的喜事,总要备礼的,臣妾先去准备。”

他搁笔一笑:“让婉然林晋他们准备去,你好好安胎,别照着茬干事。”

我窘迫一福,应道:“诺,那臣妾回去歇息了。臣妾告退。”。

离簌渊宫宫门尚有一段距离,便见婉然在宫门口张望着,见我到来面露喜色,迎到步辇前一福:“娘娘。”

“有事?”我淡然道。宦官放下步辇,婉然垂首走过来,在我耳畔低低道:“林晋刚才行色匆匆地要见姐姐,我问他什么事他又不肯说,看样子急得很,姐姐快去瞧瞧。”

我一凛:“在明玉殿?”

“是,一直候着。”

大抵是关于婉然的事,故而他自不会跟婉然说。只是……行色匆匆?莫非真是婉然有什么问题不成?我不禁感到害怕,害怕听到被一直以来情同姐妹的婉然背叛的事实。但若真是如此,我又不得不听。

林晋果然在明玉殿中候着,见了我一揖,挥手命旁人退下。婉然素来识趣,见状也朝我一福,与众人一道退去。

殿门在我身后关上,满室寂静,我寒冷的语声微微颤抖着,问他:“真是婉然?”

林晋怔了一怔,躬身禀道:“娘娘多虑了,和婉然无关。”

登觉轻松。我缓了口气,移步至案前稳稳落座,语气亦平静许多,悠悠又问他:“既不是,为何这样急?”

林晋面无表情,犹自躬着身,平平淡淡地续言禀道:“下毒之人可能是荷才人,臣想着娘娘与她同住一宫,早一刻知道也是好的。”

沈语歆?我大感诧异,纵使我早已明了她父亲的底细、又迫他为我办事,却始终不觉得她会做出这样的事来。我亦不认为沈循会将我与他的交易告诉她,他会答应,便是为了护她,若让她知道了却是将她拉进了这场斗争中,无异于送她去死。

“你从哪儿打听来的?细细说来。”

“诺。”林晋颌首,话语清晰地道,“臣查婉然的时候,借着御前的方便查了那日进过厨房的人。中秋宫宴,厨房里来来往往的人多,却只有一个人来去得蹊跷。说是荷才人身边的宫娥,去了也没做什么,就是四下看了一圈便走了,其间有宫人觉得奇怪问她有何事,她也答得含糊。臣估量了一下那个时间,正是婉然给娘娘上汤前不久,汤应是正煲着。想下毒的人,大概也就是在这个时候。”

我仔细思忖着,只觉他说得太过轻巧,遂缓一摇头:“宫宴进进出出的人多,但盯得也是最紧的,她一个小小的才人要害本宫本就不容易,何况是已有人瞧出了奇怪,更不会让她那么轻易得了手。凭这个怀疑荷才人太武断了。”

有时武断些也并不是个错处,只是此时我尚有事要靠沈循去办,若能不与语歆为敌最好,否则一切都要改变不说,更意味着我现在已身处危险之中。是以无论此事是否是她所为,我都要装不知道,一旦打糙惊蛇,沈循现在一句话就可以要我的命。

但就算不打糙惊蛇,这人是不是她,也总要先试出来才好。

我轻轻的一声叹息,凝视着一旁不远处的一盆花微微蹙了眉头。我已不记得那是盆什么花了,送来时开得极好,就搁在了正殿里。可现在季节过了,花朵尽凋,只剩了一盆绿叶毫无看头:“你去花房挑盆新花来把它换了。良容华做了一宫之主,说搬走就搬走了,本宫才想起已有些日子没同几位姐妹聚上一聚了,今日晚膳时便请她们来吧,叙叙旧说说话,免得生分了。”

正文 118

几人都按时到了,听说我是要“叙叙旧”,她们也就都不拘礼,各自落座笑谈着。冯宣仪笑叹道:“良妹妹迁宫前还跟臣妾说,这两年净托娘娘的福了。可不是么?臣妾也是沾了娘娘有孕的光才晋了宣仪。”

“冯姐姐别这么说。”我抿唇而笑,诚恳地解释,“姐姐待人宽和,陛下是知道的,姐姐该得这个位子。”

想当初刚见到她时,她是何样的狼狈。被禁着足不可怕,可怕的是那时从她自己到阖宫上下都觉得她兴许会被禁足一辈子。人在那样的情境里,什么样的好性子也会被磨没的,继而在不断的恐惧与颓丧中变得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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